看日落,别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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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也丝毫不觉得这样不加掩饰的注视有什么。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暧昧的夕阳光下,这样对视,总觉得怪怪的。 于是白栀道:“谢辞尘,看落日,别看我。” “是。” 他转过去,看着天上的云彩越来越红,天地间的亮色越来越淡。 很快又再转回来,看着她。 白栀:“看落日。” “看了。” “一直看着。” 他问:“一定要么?” “你不喜欢?” “可以看着师姐么?” “……” 可以是可以,但这样对视,真的怪怪的。 她默了几秒,在少年的注视中率先移开目光,看向天边那剩余的最后一点点光亮。 原来太阳落下的这样快,只在一瞬间。 火红,看起来蕴藏着极大的能量,像一颗火球,但光芒很小,只照亮了它周围的一小点儿。 垂落。 彻底消失。 抬头便是明月。 方才没有注意到,若是早些抬头,恐怕能见到日月同天的景象。 夜色刚起,蝉鸣声便混着蛙声与蛐蛐的叫声一起悠然的响了起来。 仔细去辨别,又不知起自何处。 天上星辰散落,像一把撒开了的盐。 第二层中果然是夏的感觉更明显些,即便没有太阳了,也还是有些热气。 所以夜风凉凉的吹过来的时候,才会觉得格外的舒服。 荷叶被夜风吹得极轻的摇摆,白栀惬意的闭上眼睛。 她比在第一层休息时要更放松些。 谢辞尘就一直静静的凝望着她。 目光因为她,一点点的浸染上温度,眸中浓云翻滚,温度远比方才的日光更炽热。 视线自她眉心处的红点上停留了几秒。 缓缓向下。 她闭着的睫毛翘起的弧度都极美。 忽然不急了。 如果是和她在一起,小灵精们安排的休养的时光,还可以再长一些。 也忽然,都不那么无趣。 那些景色和热闹,她说不定都会喜欢。 河里的光斑向她靠近,她闭着眼睛晃了晃脸,发现驱逐不开,便睁开眼睛。光影落进她的眼睛里,小心翼翼又欣喜的绕在她的鼻尖上。 姜满又一次先谢辞尘一步挥手帮白栀去赶,光斑在姜满的手靠近时就自然消失了。 谢辞尘的手指悄然收紧。 白栀再闭了一下眼睛,语气有些慵懒的问谢辞尘,“夜市已经出来了么?” 谢辞尘道:“嗯,天一黑就开始了。” 白栀点点头,看向姜满:“小满还想再坐一会么?” “阿姐是不是想走了?阿姐……可不可以再陪我坐一下,我还想……” “不可以。” “那我也不坐了,我也要去夜市。” 姜满一骨碌爬起来,朝白栀伸手。 却见谢辞尘已经将白栀的手扶住,将她扶起来了。 姜满的视角下,少年一袭浓色黑袍,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偏那张脸似自会发光似的带着如冷月般的微弱冷光,漆黑的深眸注视在阿姐的脸上。 其实平时,姜满是不太敢看谢仙人的眼睛的。 诚然,谢仙人那张脸单在脑海中浮现都能够让人神魂颠倒。 亲眼看见时,又没出息的再一次会被惊艳到手脚发麻。 他是孤冷带着傲气的。 但与纪煜川那种总是垂着眼睛看人、睥睨的眼神中仿佛看着什么难入目的垃圾的骄傲姿态不同。 谢仙人总会直接看向对方的眼睛。 分明他的黑眸中没有丝毫探究,却总错觉已被看穿了内心,所有的想法都透明般的展现在他的眼前,一切都无处遁形。 双瞳漆黑深邃,真实情绪藏得极深。 难窥见一隅。 但此时,那双冷戾的黑眸似乎还未褪去夕阳的余温,所以没那么骇人。 阿姐的手搭放在他的手臂上,手指似精雕细琢的美玉,另一只手轻轻提着裙摆。 此刻略微弯着腰。 谢仙人的另一只手便护在阿姐身侧,但未触碰到她。 待阿姐站直了身子,他便将手抽回。 阿姐看向谢仙人,“该往哪里走?” “师姐随我来。”他说着,将自己的佩剑递给她,自己抓着另一边。 对着谁都寒凉的那双冷眸里,如霜雪融化。 白栀牵上去,跟在他的身后。 姜满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见这一幕莫名其妙的脸红起来,双颊都烧烧的发烫,眼神却亮晶晶的落在他们二人的背影上。 后知后觉的小步跑着跟上去,莫名偷偷的笑起来。 笑什么? 姜满说不上来。 荷池边,柳树下,夜幕里,少年黑衣上绣着的金线很亮。 “谢辞尘,你喜欢暗色的衣服么。” 他不假思索:“都喜欢。” “可少见你穿浅色。” “师姐很少穿深色。” 因为天玄门给她备的衣服,多是浅色。 细想了一下,除了二师兄令湛只穿黑色外,其余几位仙尊穿衣都以白色为主。 她倒是有一件黑红相间的,她想着打架的时候穿比较耐脏,此行带来了。 再往前走,果然热闹起来了。 人声,小精灵的叫卖声,叮叮哐哐的炒瓢碰撞声,小精灵们身上的饰品在走路时发出的碰撞声。 每一只小精灵都有一个自己的小摊车,极其简易的,只是几块木板搭放在一起,所以不少的台面都是歪歪斜斜的。 小小一片地方,烟火气极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