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不要。”

    “好无情啊,这就要走了?”

    “走了哦,好梦,六师兄……不,六师叔!”白栀头也不回的冲言澈摆摆手。

    言澈倚在门边,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体力不支的顺着门框滑下去。

    又有脚步声来了。

    他一把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艰难呼吸。

    那虚影似的尾巴在黑暗中悄然而动,将他guntang的身体完全的包裹在里面,他抱着白栀给的酒,死死地抱着。

    这凉国的鬼天气,月寒秋竹冷,风切夜窗声的。

    真吵啊。

    他虚弱的想着。

    胸膛内跳动的心脏不断的散发出热量。

    ……

    白栀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出了门,摇着手里的扇子,沿着回来时的路往回走。

    果然看见了那个坐在路边哭的粉色身影。

    听见脚步声,那少女先是期盼的抬眸,又失望的沉下目光,不去看白栀,眼泪吧嗒吧嗒的大颗往下掉。

    走了一整晚了,她连装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栀半蹲在她的面前,“迷路了?”

    “会有人来接我的!”

    “那我走了?”

    “走吧!谁要你来看我笑话!”

    白栀将扇子合起来,另一端递给她,气息绕过去,牵住她的手,缠着她去握住扇子的另一端。

    然后站起身,在前面带着她道:“走吧。”

    “我又没说我要跟你走!”

    “但也没说不跟我走啊。”白栀笑笑,去看她走得踉踉跄跄的步伐,过去将她抱起来,“住哪个客栈?”

    “就算你……就算……”洛云漱哭个不停,委屈道:“就算你这样,我也还是会、不喜欢你的……”

    “真的么,那为什么抱我这么紧,埋在我的肩头上哭啊?”

    白栀说着,轻轻拍着她的肩,“大小姐今日走了好远的路,真了不起。不哭了,不哭了。”

    哭得更凶了:“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什么都没见过吗,为什么哪里都要看!呜呜呜!你、你身上好香啊……”

    “嘘,小些声,被别人听见了。”

    “呜呜呜……”真的小声了。

    眼睛红红的,愤怒的看着白栀,又问:“你是不是真的没见过这些?”

    “是啊,真的没见过,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好一会儿。”

    “呜呜……你真的太过分了,我的脚肯定磨破皮了!……我住在金慧阁。”

    “好,送你回金慧阁。”

    ……

    半个时辰后。

    白栀看着面前的谢辞尘。

    谢辞尘看着白栀,以及被白栀背着的,已经睡着了的洛云漱。

    白栀:“谢辞尘,或许……你知道金慧阁在哪里吗?”

    这个主城看起来小小一点,怎么路这么复杂的啊,她快绕疯了。

    谢辞尘道:“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白栀便在路边坐好,将洛云漱放下来,让她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继续睡。

    不多时,谢辞尘便到了,领来的还有小桃等人。

    小桃小心翼翼的将洛云漱护着用马车带走,白栀和谢辞尘缓慢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市上。

    没了灯火照明,又看不见星星月亮,街面上黑得吓人。

    她用手指轻轻在空气中旋转。

    光亮在她的指尖上绽放。

    然后这些星星点点一起萦绕在他们的身边,在昏暗的空间内照明。

    静谧的冷夜将他们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

    他看着地面上的影子。

    他总是跟在她的身后,但因身高差,影子仍要比她的要高出一些。

    走动时,他们影子的手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像手牵着手。

    他的目光一顿。

    下一秒,因为路中间的石块,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也分开了。

    少年不动声色向旁边挪了一小步,又再挪了一小步。

    ——影子挨在了一起,像两个并肩同行的人。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影子上的、她垂落在身侧的手上。

    抬眸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才将自己的手试探着伸过去。

    就在手快要交叠在一起时,她忽然轻声:“明天便要进秘宝大典了。”

    少年的手立刻略带慌乱的收回,背在身后,“是。”

    白栀问:“紧张吗?”

    “不紧张。师尊会去吗?”

    “我好像不能进去。”

    “是。”

    “我会在出口处等你。”

    他再一次将手试探性的垂在身侧,又往影子里她的手的位置挪了挪,然后应道:“……好。”

    像交握着,重新牵在了一起。

    她突然将手背在身后,从影子里抽走的那只手好像真的自他的手心里逃开了似的,心蓦地有一瞬的空虚。

    影子里,少年的指尖微微蜷了蜷。

    然后走在前面的那道影子向他的这一侧挪了一点。

    像靠在他的怀里。

    和在墙头时极似的,被他揽着腰,和他距离极近的挨着。

    他伸出手,在影子里扣住她的腰。

    又只一瞬就迅速收了回去。

    漆黑的双眸看向她的背影。

    ——她没发现。

    然后视线落在她背着手而露出了一点点手腕的肌肤上,可以看见露出了小小一角的弟子契印。

    “师尊。”他突然叫她。

    “嗯?怎么不叫师姐。”

    “……师尊。”

    “在。”

    她停下步子,转回身,看向谢辞尘。

    那些在前面照明的雾白色星芒此刻在她的身后,她的大半面容都被隐在了黑暗中。

    发饰上的那些蓝色的若水珠似的琉璃便显得格外的亮。

    她极缓慢且轻微的稍偏了一点头,“怎么了?”

    “你……”他顿了顿,“你还会走么。”

    “走去哪里?”

    少年紧抿着唇,半晌没答。

    那些光亮便一点点的逐渐飘到白栀的面前,将二人的面庞照亮。

    他摇头:“没什么。”

    “好吧。”白栀转身。

    “师尊。”

    “在。”

    “今夜可以与弟子双修吗。”

    “……”

    白栀的步伐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