⑥你抓住他了(剧情,有一点点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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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景元吗?” 应星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或许。”他说,“但是横跨在我们之间的太多了,这你我都清楚。” “首当其冲的也是最关键的,长生种和短生种,只此一事,就是天差地别。” 长生种动辄几百岁,短生种的那几十年就像烟花一样,在那几百年里一闪而过。 若是有缘,若是幸运,倒是会被人记得,甚至可以流传百年千年。 但这世间哪来这么多缘分和气运。 如今的应星已然得到了无数匠人的认可,这在短生种中,已是不可多得的赞誉了。 但即使如此,寿命仍是他无法跨越的高墙。 既然这样,应星就不愿将那必然只会收获苦痛的种子种下。 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应星不想让那无忧无虑的猫崽子早早体会离别之苦,况且他们这种身份可能都活不到寿终正寝。 那对景元太残忍了。 应星暂时告别了欲言又止的白珩,他缓步踏入金人巷,抛开越界的感情不谈,应星也把景元当做晚辈,顾及他醒来可能会饿,应星便来买些吃食。 尚滋味以辛辣椒麻为主,酸沉怪味皆有,但若是提要求,店家倒也是能做的。 作为长乐天知名饭馆,老板也知道如今的百冶是哪位。但即使眼前顾客并非百冶,他的热情也分毫不减。 “顾客您点的菜来喽,已经给您打包好了,慢走啊——” 应星点头,提着餐食慢慢往回走,他的住处不远不近,回程时间只是随他心意罢了。 玉兆一震,是白珩的消息,她问他走到哪了。应星如实回答,白珩便说景元应该快醒了,既然他也快回来了,他们就先去医师那里问问。 应星说好。放下玉兆后回程的速度快了些,等他推开门,景元已经醒了,此时正好好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饭。 “哥……我要饿死啦……”景元蔫蔫的说,“最近我一直没什么胃口,现在才感觉饿了。” “我没让店家放辣,”应星放下餐盒,揭开盖子,饭香味飘散开,景元深深地吸了口气,嘴里开始分泌津液,“哥!来双筷子!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应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把木筷掰开,塞进他手里。 猫崽子是真的饿狠了,加了量的餐食都不够他吃的,应星又额外点了份外卖,待景元吃完撑得动弹不得,他才慢慢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好饱……动不了了……”景元哀嚎着,眼睛偷偷去瞥在吃他剩饭的应星。 “床头有消食片,”应星用筷子指了指方位,“嚼两片,能动了再下来慢慢走。” “噢……”景元有点失望的去扒拉了两片消食片,丢进嘴里嚼了嚼,人还是躺在床上不想动。 也不知道到底躺了多久,景元发着呆,突然感觉到热乎乎的手掌贴在胃的位置上,不轻不重的揉。 “还撑得慌吗?”应星的手掌有点粗糙,手心是这几十年被磨出来的茧子,给景元揉肚子的时候磨得景元发痒,心上也像被羽毛扫了一下。 景元看着应星的脸发愣,应星低垂着眼,好像只是见他不舒服就给他揉揉肚子,像过去那样。 但是怎么会呢? 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都做过了,应星怎么还能像过去那样对待他呢? 景元的肚子被应星的手掌捂的热乎乎的,心底却发凉。他的脑袋糊也就糊那么几天,到现在也意识到了他的应星哥不想跟他继续发展下去,这是要准备退回作为哥的底线之后了。 景元突然坐起来,突然敏捷的身手让应星一时间愣住了,景元按住应星的肩膀不让他离开,自己往前一靠,嘴唇相贴。 年轻人舔开年长者的唇缝,主动又强势地亲他,但年长者似乎是下定决心不再跟他有所牵扯,手掌按在年轻人的手背上,把他的手拉下来。 “景元,够了。”应星说,“我们各退一步,停下吧。” 景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潮期刚过,情绪还有点失控,他的眼睛发酸,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但他硬是眨了眨眼,把眼泪憋住了,但是控制不住难过的嘴角。 他试着扯出一个笑,他想向应星撒撒娇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景元发现他做不到。 悲伤从心底漫上来,灌满了他的胸腔,又涨到喉咙,噎得他说不出话。 他的嘴角颤抖,想笑又笑不出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更可怜了。 “我要是说听不懂,应星哥你应当也是不信的吧。”景元说着,眼眶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变得通红,像是被谁给欺负狠了。 欺负小孩的应星心底也是一阵酸涩,但是他不能顺了景元的心思,一时冲动的回应带来的是未来不知何时离别后几百年的痛苦。 坤泽离不开乾元啊。 应星不敢答应,他这样骄傲的人在感情面前也退缩了。 “景元,长生种的伴侣最好也是长生种,我知道你不喜欢像物品一样被分配出去,”应星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酸涩和难过,再睁开眼,他又是那个骄傲冷静的百冶了,“我可以跟镜流商量一下,她是个乾元,应该不会拒绝徒弟的请……呃……景元你别哭……” 什么别哭。景元心想,我哭了吗? 清风扫过景元的脸,他感受到脸上一阵凉意,他抬起手摸了摸脸,手指上沾着水,他才恍然意识到,噢,原来我哭了。 他抹掉眼泪,紧接着又流了满脸。 很奇怪,景元自认为自己不是爱哭的人,就算当年面对镜流严酷的训练他都没流一滴眼泪。 一定是信息素作祟吧。他心想,信息素放大了他的身体对情绪的反应,放大了他失恋时的情感。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难过呢? 景元用手背把眼泪抹掉,突然哽咽了一下。 这一旦起了头,就停不下了。 他的肩膀颤抖,心底的难过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被子上,落出几个深色的印记,眼泪根本擦不完,景元干脆扯起被子按在脸上,被子遮住脸后情绪更是爆发出来,本来是哽咽,现在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应星哪见过景元这样哭,但是别说应星,就连镜流都没见过景元这种哭法。应星手足无措的拍了拍景元的背,被他扭动着甩开后只能杵在一边,什么都干不了。 景元自己闷着被子哭了一会,刚哭完还有点停不下来,身体一抖一抖的抽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 “应……”景元一抬头,正对上他哥没来得及收拾的情绪。 应星的眉毛紧皱,抿着嘴,脸色发白,眼底竟也是马上要盛不住的难过和痛苦。 两个痛苦的人坐得那么近,应星的手掌又落在景元肩上,他没再甩开,热量穿过布料捂热了他的肩膀。 景元明白应星为什么会拒绝他,他想说只有短暂的爱也好,那么短的相处也足够让他满足。 但景元没说出口。 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脸小孩都不信。 更何况他们都是已经经历过不少事的人了。 几十年。 应星几个几十年啊。 景元的谎话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没人不想跟伴侣爱人拥有更长的时间相处,即使只是待在一起温存也好,心底那处小小的空洞都会被填满。 与相爱的伴侣分离无异于将人心撕成两半。 那多痛啊。 景元不敢细想。 但若是根本不曾得到,其实也无非是遗憾罢了。 可是尚且还算是少年心性的景元哪能甘心呢? 他喜欢应星,应星也对他怀有同样的感情,几十年也好,几年也罢,就即使是只是一瞬,景元也不想放手。 “应星哥……”景元的嗓子哑得不行,“我想好了。” 应星于是看向他,但少年人的手掌先一步贴在他的侧脸,他趁应星愣神的时候笑了出来。 “我想说啊,应星哥,我不想放弃。”景元说,“我们至少现在都还在这里。我们都是要上战场的啊,谁先走还不一定呢……唔。” 应星捂住他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种话不许再说。” 景元点点头,应星才放开他,但他还没说完呢。 “‘应星’只有几十年啊,哥,”景元说,“我如果追丢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想抓住他。”景元说,“我能抓住他吗?” 应星愣愣的看他,过了许久,才憋出一个字。 “能。”应星叹了一口气,“你抓住他了,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