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书吧 - 经典小说 - 短篇姐妹贴贴合集在线阅读 - 2.偏食

2.偏食

    

2.偏食



    黎錦抬手,試圖讓刺眼的陽光照不見自己的臉。

    明明已經入秋了,但今天的氣溫還是超過了三十度。

    許是趕上正午的原因,現在的陽光十分張揚。額上的汗像止不住一樣順著臉頰滴落,黎錦環顧四周,想找一個地方避避——當然,能坐下休息一會就更好了。

    前面似乎有一個車站。

    黎錦眯著眼看了看,確認那個車站是真實存在而不是自己的幻覺。她的腿腳不方便,離家快兩小時也沒走多遠。

    在一步一步緩慢地挪動的時候,黎錦突然想,自己和拄著柺杖的瘸子有什麼區別?

    視野里的車站越來越清晰,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隨後深吸了一口氣,一瘸一拐地向車站跑去。

    好痛,好痛,好痛。

    右腳很痛,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釘子上,錐心的痛讓她的面容變得有些扭曲,還差點摔了一跤。

    所幸車站離她並不算太遠,黎錦還是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她試探著伸出手摸了摸金屬座椅,然後被燙得縮回了手。算了,用外套墊著還能坐。她擦了擦汗,安慰自己。

    現在過去了多久呢,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還是更久?黎錦迷迷餬餬的想著。她知道手機和手錶里有定位器,所以她沒有帶那些東西出門。

    也許是因為正午,又或許是因為這裡是郊區,从她出門到車站的這段時間里她只看見了幾個人。路上沒有車倆經過,空蕩而寬闊的公路上也祇有一根孤單的信號燈。

    視線開始模糊變形,汗浸透了衣服,濕噠噠地黏在身上。黎錦扯了扯衣領,感覺大腦都要融成漿糊了。

    也不知道允瑟現在在哪,有沒有發現自己不在家。她會來找我嗎?她能找到我嗎?不過她會很生氣吧,還是不要找到我比較好。

    太陽隨著時間慢慢移動,漸漸被云遮住,溫度也開始下降,讓黎錦稍微可以喘口氣。她試探著起身,疼痛感已經消退了很多。

    在被發現之前就這樣走到地鐵站吧。她想。她帶了一些零錢出門,坐到市區應該沒有問題。

    但還沒等她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她就被人抓住了手。

    啊,被抓到了。

    黎錦不敢回頭,畢竟不用看就知道允瑟的表情一定很難看。許是跑得太急了,女人一直在喘氣,沒有說話。

    呼吸聲,黏膩的汗,交握処發燙的體溫。

    半響,女人牽著黎錦往回走。她走得不快,偶爾會回頭看黎錦的狀態。她知道黎錦不習慣高溫。

    黎錦一直沒有抬頭,只沉默地跟在允瑟身後。她其實沒有力氣說話,耳里在回響著嗡鳴聲。直到意識有些朦朧,黎錦才停下腳步,輕輕地把頭靠在允瑟的後背上。

    再次睜開眼時,她已經回到了家裡。

    有火紅的光芒透過玻璃窗落在身上,黎錦扭過頭看向窗外,看著太陽在樹葉的間隙中一點點消失。

    右腿還在時不時的抽搐,不過沒什麼疼痛感,大概是允瑟給她餵了藥。房間裡開著溫度適宜的空調,黎錦眨了眨眼,試著抬起手,果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細長的鎖鏈滑動的聲音。允瑟又把她鎖起來了。

    這是第幾次呢。

    想不起來,也不想知道。

    再睡一會吧。

    咯嚓。

    女人正好在此時推門而入,坐在床邊看著她。

    黎錦收回視線看向女人,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

    空氣變得沉重又壓抑,無法呼吸。

    允瑟垂下眼,伸手撫摸著黎錦的臉。當手往下時,女孩便順從地抬起下頜。

    纖细的頸,好像用力就可以輕易地弄斷。

    明明是姐妹,但黎錦与允瑟相處時卻更偏向戀人。她們長得並不相像,歲數也相差了六歲,衹是有一個共同的母親。

    母親並不喜歡允瑟,她把允瑟關在閣樓里,不允許允瑟觸碰她,不允許允瑟去學校,甚至連名字都不願意取。

    後來家裡因為管道老化爆炸失火,允瑟才从閣樓里逃出來,見到了黎錦。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meimei,看著那脆弱的,好像隨時都會離去的女孩,第一次从心裡感受到了什麼。

    也許是保護欲,也許是愛,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之後一個男人收養了她們,他對她們很好,但在允瑟成年後便失去了音訊。

    “.....小錦,”

    “為什麼要逃走....?”

    黎錦和她對視,看著她漂亮的,有著些許藍色的眼睛,像夜幕下的深海。但裡面總是有著朦朦朧朧的愛。

    黎錦想說些什麼,但手腕上的異樣感又讓她說不出話,衹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於是房間裡又陷入沉默。

    可能是她的表情,可能是她的態度,允瑟突然收緊了手,用力掐著她。

    “....為什麼?”

    “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不能呆在我身邊?”

    “我愛你啊。”

    “我愛你啊....難道不夠明顯嗎?”

    “是因為我還不夠愛你嗎?”

    “告訴我啊!!!為什麼啊?!”

    女人激動地吼著,她的面容因為憤怒而扭曲,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重。

    “告訴我吧....是因為我不夠愛你嗎....?難道你不愛我嗎?”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想跑走?”

    “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留下來?”

    “告訴我....告訴我吧.....”

    黎錦抬起手試圖掙扎,卻因為缺氧和鎖鏈衹能無力地把手搭在允瑟的手腕上,再努力从喉嚨里擠出些細微的聲音。聽見黎錦痛苦的聲音,女人這才回過神鬆手,看著女孩已經泛白發青的臉慌忙道歉。

    “.....”

    黎錦闔眼,虛弱地喘著氣。

    好痛苦。好痛苦。明明她們在一起時的那些美好回憶恍如昨日,此時卻又模糊不清、斷斷續續。

    跨坐在身上的人在痛哭,讓她愈發痛苦。

    不要哭了,我才是被你折磨的那個人,不要哭了。

    但哭泣聲沒有消失。

    黎錦又抬起手,輕撫著允瑟的臉,低聲安慰她,“不要哭了....沒關係的。”

    冰涼的手突然往上挪動,遮住了允瑟的眼睛。在黑暗中她感到有什麼貼在自己的唇上——柔軟的唇,濕潤的舌,溫熱的鼻息。

    女孩抬起上身,一手遮著女人的眼,一手支撐著身體。她細細地舔著另一個人的唇,像是要把自己的觸感留在那人的記憶中。

    擔心黎錦堅持不住,允瑟俯身。黎錦順勢抱住她,安撫性地拍著她的背。

    不知道是誰先主動,但這並不重要。

    頸rou被銜住,輕輕地咬著,然後吸吮。接著吻从頸間往下,來到胸口。

    黎錦總是扣著嚴實的衣扣——解開扣子後,她暗紅色,凹凸不平的皮膚便全部暴露在允瑟眼裡。這是那場火災留下的痕跡,也是黎錦討厭露出皮膚的原因。

    不過允瑟不在意。

    女孩的乳rou隨著呼吸起伏、輕顫。允瑟溫柔地吻著,她不想讓黎錦感到不適。那些吻讓黎錦忍不住喘息,讓她濕潤的眼尾染上一抹桃紅。

    允瑟很瞭解黎錦的身體,比黎錦本人更瞭解。她知道女孩不喜歡過長的前戲,不喜歡被插入,不喜歡過多的肌膚接觸。

    閉眼代表可以繼續,扭頭說明不喜歡這樣。

    細密的吻很快就來到腿間。僅僅是在腿根処,允瑟就看到了溢出的液體。像開始融化的奶油,黏膩,但還是有著甜膩的氣味。

    再往裡,舌頭就纏上了凸起的紅核。輕柔地舔弄很快就讓濕狹的縫隙溢出了更多的黏液。不多時,女孩就顫抖著挺腰夾腿。

    體貼的緩衝時間。

    允瑟抬頭,拔開黎錦被汗打濕而粘在臉上的髮絲,然後吻了一下她的臉。

    “.....允瑟,”

    “吃掉我吧。”

    黎錦突然輕聲說道,“你不是愛我嗎?那現在就證明你的愛吧。”

    “我....”

    “難道你的愛衹是說說而已?”

    女孩伸手環住允瑟的頸,溫順的表情,卻是戲謔的口吻。

    “...我.....我做不到.....因為,因為我愛你.....”

    “愛?你不覺得可笑嗎?”

    黎錦很聰明。她知道這位突然出現的jiejie有問題,知道允瑟與眾不同,也知道允瑟的秘密。但她需要允瑟的保護,所以她一直保持沉默。

    可她已經無法繼續這樣的生活了。那場火災毀掉了她的一切,而允瑟毀掉了她這個人。

    “允瑟,你吃掉了媽媽,吃掉了父親,現在卻對我説愛?”

    “你有什麼資格説愛?”

    “.....”

    允瑟張嘴,但什麼都沒有説。黎錦説的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在那場火災里,从閣樓逃出來后允瑟聞見了母親燒焦的身體散發著的香味,那一瞬間她覺得很餓,她知道這樣不對,可她卻沒辦法控制自己。最後她像餓昏頭的野狗一樣止不住的大口啃咬著母親的屍體。

    養父對她説我們和常人不一樣,收養你祇是因為我們是同類。後來意外發生,為了保守秘密養父不得不讓允瑟吃掉自己。

    黎錦說的沒錯,她確實沒有資格説愛。

    她愛黎錦衹是因為她从黎錦身上聞見了和母親的屍體一樣的香味,讓她覺得很餓的香味。

    “吃掉我,好嗎?”

    短暫的沉默後,女孩在她耳邊呢喃道。

    允瑟已經沒有了拒絕的權力。她在黎錦的注視下咬住了黎錦的肩。

    那是黎錦少有的,沒有被燒傷的地方。

    細嫩的皮rou,用力就可以感受到有溫熱而粘稠的液體流出。

    “嗯......繼續。”

    於是她咽下那塊rou,繼續大口、用力地啃咬著。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場火災里。嘴裡的rou讓她感到滿足,可心又為此哭泣。

    “對,對不起,小錦,對不起....”

    隨著黎錦漸漸和她融為一體,允瑟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但黎錦衹是看著她,帶著一如既往,溫柔的笑。

    “允瑟....我要詛咒你。”

    “詛咒你這一生都得不到除我以外的愛。”

    黎錦最後對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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