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辱
待卢凌风醒来,一边的床榻已凉,身上并无黏腻之感,想来是太子殿下帮自己擦洗过了,只是这稍一动弹,内里的液体就留了出来,原来里面还没有清洗,卢凌风面上一红,想立刻回府打理自己。刚一起身,内里却传来一丝钝痛,他不禁苦笑,也是,自己一介武夫经得起折腾,估计明日就好。 卢凌风自己穿戴好稍显皱褶的朱红官服,忍着痛楚,勉强如往日一般大步走出内殿,硬撑着不愿让旁人看出他的异常。 本想着直接回府,走了不远便碰上了神色匆匆的白衫,问道,“白舍人,如此匆忙,可有要事?” 白衫直言道“卢少卿未耳闻吗?如今公主谋逆,其家人及仆从都须以谋逆罪下狱,下官要赶去宣太子旨令。” 卢凌风忙道:“那公主呢?” 白衫不解,“公主?按律应该是死罪,您是大理寺少卿自然比我懂啊,下官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卢凌风大惊,忙道“且慢,白舍人,公主谋逆按律还需我大理寺审理,不可直接处死” 白衫笑道“卢少卿,下官只是去给公主府其余人宣旨下狱,可不够资格给公主送鸩酒,况且太子殿下还没发话,公主当然还能再活些时日,下官告辞” 卢凌风这才稍稍放心,他咬咬牙,顾不得身上的不适,飞速寻着太子书房去了,还是去求求太子,还没下旨就好,若是对太子言明公主是他娘亲,太子会不会留她一条生路,卢凌风不敢想,他怕自己在那人心中没那么重要。 这一次,赌上一把,若成,他卢凌风必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刚到书房门口,陆仝便已开门,让他入内,看到卢凌风身形稍顿,衣衫微皱,发髻略显凌乱,陆仝冷哼一声,心下了然,这次竟敢白日宣yin, 哼,这卢凌风好歹也曾位居金吾卫中郎将,竟如此自甘堕落,倘若日后恩宠不在,必是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可惜自己多次劝诫,这二人非但不停,自己还被太子责罚。 卢凌风自是听到陆仝的不屑,此时他无暇顾及,立即扑通跪倒,以头抢地,悲戚道“求殿下开恩。” 太子顿时恼怒,命陆仝出去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看了眼卢凌风,冷道:你随我来密室。 甫一进密室,卢凌风又跪倒,膝行至太子身前叩首,身形微颤,艰难开口道:“罪臣求殿下开恩,留我生...生母,原当朝公主一命,罪臣自愿监视幽禁公主,愿以性命担保,定让公主不敢有不臣之心,求殿下开恩。” 太子闻言大怒,一脚将卢凌风踹倒,扣着他的下颌,怒道:“留你生母一命?这就是你今天自荐枕席的目的,好好好,好你个卢凌风,如今连官都不要,怎么,连命也愿舍吗?” 卢凌风听着这般无端羞辱,一时抢白道:“臣没有自荐枕席”。说完才知失言,只得又狠狠叩首,额头已有血痕。 太子果然更怒,直言道:“没有自荐枕席,那是本宫强迫你了?是谁刚才在床上不断索取,不知羞耻?哼,有了公主做靠山,瞧不上本宫的床榻了?” 卢凌风哪里受得住崇敬爱慕之人如此羞辱,心中大悲,哀声道:“罪臣失言,求殿下责罚,但求殿下放公主一条生路,她如今已被幽禁,罪臣以性命相保愿将公主党羽捉拿,让她再无二心,罪臣愿为殿下做任何事。” 太子怒极反笑,挑眉道:“哦?担保?你如何担保日后再无人以公主名义反叛,只有她一死,才能永绝后患。此事休得再提。” 卢凌风心中方寸大乱,眼前只有赤黄衣衫的下摆,他抱住太子的腿,俯下身胡乱亲吻那人的靴子,卑微如尘。 太子见他如此不顾尊严的作态,心中怒气翻腾,不愿看他如此作践自己,便挣开束缚,厌恶道:“你就是这样遵守与卢行谨的誓言吗?” 卢凌风惊惧万分,抬头忙道:“誓言?您如何得知我与父亲大人的誓言?” 太子自知失言,但见卢凌风卑微害怕的样子,哪里有半点自己平日爱的神采飞扬,故意羞辱道:“当然是你父将你送来时说的,我自是知道你身份,而且我还要让你去公主府将罪人处死,你去还能尚留全尸,倘若旁人去,我必命其鞭尸以消心头之恨,她母女二人害了我李唐多少太宗血脉,我不杀不足以泄恨。看看你如今的样子,竟能下贱至斯,卢凌风,你风骨何在?你范阳卢氏的脸面何在? ” 卢凌风被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劈得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计划好的,原来太子殿下对自己无半分信任,原来太子竟觉得自己下贱,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还心甘情愿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羞辱他,他卢凌风究竟犯了什么错,要把他这二十几年的信仰全部打碎化为齑粉。 卢凌风恨道:“为救母而受辱,我认。但殿下欺我甚久,却说我下贱?敢问殿下又为何要与我这下贱之人行那般苟且之事?” “放肆!”一个响亮的耳光伴随一声大怒,卢凌风倒向一边,口角缓缓渗出血丝,欲恸哭却无泪,只能紧紧咬得下唇血rou模糊,低声呜咽。 太子冷言道:“卢凌风,你可真有本事,能将我气到这种境地,连当年天后在时,我都不至如此失态。别想着死,你不是孝顺吗?好,我成全你,你现在就是我的禁脔,若你不听话,我自将千万倍施加到你母亲身上,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到了吗?” 卢凌风只觉浑身冰冷,颤颤巍巍起身欲走,又被一脚踹倒。 太子冷言道:“回本宫的话” 卢凌风努力爬起,摆好姿态,低声道:“臣知..”, 只听太子冷哼一声,“怎么,还不愿改口?” 卢凌风强忍着心中酸楚,认命地垂下头,偷偷攥紧了双拳,可身为范阳卢氏那高贵的自尊心却让他始终开不了口,念及往日公主望向自己时那慈爱的眼神,他心一横,闭眼颤抖着小声道“主...主人...奴婢...知道了。“ 太子看着他乖顺的模样满意极了,又好似想起什么,拿出一只饰有精美缠枝的玉瓶,递给卢凌风,冷冷道"将手划破,把这瓶中物置于伤口。" 卢凌风如一具傀儡,依言行事,无半分迟疑,将瓶中物事倒出,将瓶中物事倒出,竟是一只通体血红的小虫,闻着味就钻进他手指的伤口不见了。卢凌风苦笑,原来太子已经到了要用蛊虫来对付他了,当真无一丝情意了吗? 太子冷笑道“怎样,这虫儿可是好看?此物极为贵重,名为含春奴,乃西域术士炼制的宫闱秘药,每隔五日须得我用阳精浇灌你,否则这虫儿便躁动难耐,那时你便毫无理智,看见男人就会求他上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卢凌风闻言震惊抬头,深深地望了上位之人一眼,随后又卸了力气,安静地跪伏着,低声道“奴知晓了,谢主人” 他心痛极了,差点控制不住要去质问眼前人:就非得用我最在乎的家族荣耀来折辱嘲弄我吗?太子殿下您当着这么怨恨我吗? 瞧见卢凌风眼中的痛苦失望,太子有些后悔,刚想出声,又见他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就心里来气。怎么,这就甩脸子了?他知不知道不杀公主会给自己日后掌权惹多少麻烦?倘若自己没将他卢凌风放在心上,早就给他们母子二人送鸩酒了?还敢拿乔,那就杀杀他那威风! 太子心中烦闷郁结,不知怎得竟生出厌恨之意,挥手命卢凌风退下。待卢凌风走后,太子这才惊觉刚刚那股异常的感觉,他怎会厌恨卢七?许是近日因着公主谋逆一事思虑过盛杀伐甚多所致,他摇摇头没有过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