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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受害者

    周一,白凝学校正式开学。

新学期总是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会议,正式开始授课前的教案准备,科研小组的年度工作目标及落实方案,林林总总,琐碎而又冗繁。

一直忙到快要下班,白凝才抽出一点儿闲暇时间,泡了杯热茶,稍稍缓口气。

此时,学校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后门,推开一条缝隙。

少年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回了黑色,脸上戴着个黑色的口罩,皮肤泛着病态的白,左眼角深红色的痣亦有些暗淡。

“少爷,我背着梁总带你过来,是担了风险的,你说就来学校大门口看看,这看也看过了,咱们回去吧。”充当司机的保镖满脸为难之色。

坐在副驾驶那个保镖也跟着附和“对啊少爷,梁总虽然中午有事离开了医院,但谁也说不好他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撞见你不在,你是没事,我俩肯定是要被解雇的,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吧。”

“你们有完没完?”梁佐不耐烦地挥挥手,用力抓握了一下颈间的银色链牌,下定了决心,“去,把我的轮椅拿出来!”

“少爷……”保镖还要再说,被他烦躁地狠狠剜了一眼。

“你俩收了我的钱,就得听我的话,快点推我去见个人,见完我就跟你们回去,不然的话……”他冷笑了一声,“我就跟我爸说,你俩没有照顾好我,让我又摔了一跤,估计要彻底残废了!看我爸怎么收拾你们!”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只得妥协,从后备箱拿出折叠轮椅,将他抬了上去。

饶是动作小心,依然有几次碰到固定了夹板的双腿,带来锥心的疼痛。

梁佐疼得连声哀嚎,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

见不到白凝的这一周,他坐立难安,度日如年。

无数次猜测过她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是被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毒打,还是拉到亲朋好友面前公开处刑?

以那个男人的变态手段来看,说不定会更加无情,将她用手铐脚镣锁起来,囚禁折磨……

她那么娇弱,被他cao的时候一点疼都受不得,遭遇残酷虐待之时,肯定哭得稀里哗啦,连声求饶。

她在最惊恐绝望的时候,有没有喊出过他的小名,希冀他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救她于水火之中?

每想一次,便如同在心口重重刮下一条血rou,鲜血淋漓,渐成沉疴。

他真的恨死他自己了。

从小公园逃出生天,送到医院抢救的那天,梁有德吓得够呛,一迭声追问他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他觉得丢脸,什么都不肯跟梁有德说,只求梁有德帮他寻找白凝的下落。

梁有德找人查了两天,阴着脸将一叠资料甩到他面前,然后便张罗着给他办签证,送他出国避风头。

他将那些资料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所有的妄想都被掐灭。

是他输了。

那个男人强大无匹,背景深厚,别说是他,就算倾梁家之力,也没办法撼动对方半分。

他和白凝的事已经暴露,丢失了最后一张底牌,他便犹如赤身露体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走,便是个死。

可他好想她。

无论如何,他要再见她一面。

从同学口中得知白凝按时去了学校的消息后,他便再也坐不住,抽了个梁有德不在的空隙,重金收买了两个保镖,让他们背着他躲开医生和护士,直奔这里。

坐着轮椅穿行在熟悉的校园里,梁佐赚足回头率。

有别于往日里的欣赏和仰慕,这一次,路人投过来的眼神里,是好奇与猜测。

梁佐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形象实在不怎么样,甚至称得上糟糕。

一周以来食不知味,又饱受疼痛折磨,他的身形瘦了一大圈。

眼睛也因为长期失眠而布满红血丝,表情焦躁如失了雌兽的野狼,浑身充满了低气压。

但他已经顾不上收拾打扮。

他害怕时机稍纵即逝。

他恐惧再也没机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的时候,白凝正在和相乐生通电话。

“我今天下班早,现在开车去接你。”相乐生一目十行地审阅罗仪整理好的文件,没有发现任何错误,微微颔首,站起身收拾公文包,准备下班。

“好啊,我等你。”白凝笑着答应。

她抬头看了一眼房门,并未挂断电话,扬声道:“进来。”

“咯吱咯吱”,少年手摇轮椅进了门,将两个保镖关在门外,摘下口罩。

他的眼睛里迸出炽热的光亮,贪婪地看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声音颤抖:“白凝,是我!你有没有事?他把你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久不跟我联系?他是不是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

看见他这副潦倒模样,在短暂的吃惊过后,白凝很快镇定下来。

她看了看手中沉默下来的通话,椅子往后挪了挪,故作不小心地将桌上的水杯和书本撞翻,语气慌乱:“梁……梁佐?你怎么来了?你……你想干什么?”

相乐生深吸一口气,眼睛眯起,声音却很稳:“小凝,别怕,先稳住他,我马上赶过去。”

他没料到,已经打断了对方两条腿,对方竟然还有力气蹦跶。

不过,那个王八蛋明显对白凝情根深种,以白凝的头脑,应付他应该游刃有余,暂时不至于发生什么生命危险。

“你在这里,我当然要来!”梁佐驱动轮椅往她的办公桌靠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想要把她清丽的模样用力刻在心中,“白凝,你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吗?”

白凝挂断电话,白皙的脸低垂,语气低落:“你快走吧。”

“我不走!”梁佐上半身扑到桌子上,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又低头充满怜惜地亲了亲,“我知道,你一定是担心他又找我麻烦,才催我离开的!你心里对我也有感觉的是不是?你关心我对吗?他以为他打断我的腿,我就没办法过来找你了吗?白凝,就算是爬,我也要爬过来见你,我不怕他!”

他脑子里忽然涌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白凝,我爸要送我出国,你跟我一起走好吗?我们可以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喜欢你,爱你,想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和他离婚,嫁给我,我们私奔好不好?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白凝睫毛微颤。

她拒绝着,态度却不算强硬:“我……我不能……我的工作……还有我爸妈……”

梁佐认真想了想,发热的大脑也渐渐冷却下来。

是啊,他不能要求白凝放弃现有的一切,不顾一切地和他走。

那样太自私了。

“那……”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你等我好不好?最多五年,我……等我出人头地、功成名就之后,立刻回来找你,把你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你一定要等我!”

想到必须将白凝留在恶魔身边,让她饱受五年苦楚,他就觉得自己窝囊透顶。

“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白凝语气里透出一丝脆弱。

“什么?”梁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你爱我……”白凝仰起脸,无助又期盼地看他。

周身的血液被点燃,梁佐疯狂点头,又一次告白:“是的,白凝,我爱你!我们虽然迫于那个人的阻挠,不得不短暂分开,但是你要相信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哪怕全世界都反对我们,哪怕遭受无数的挫折与打击,哪怕和你远隔千山万水,我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来到你身边!只有你才能令我的灵魂完整,你是我往后余生的信仰,是我唯一的不可替代!”

这段情话,他查了许多资料,打了无数遍稿子,准备了好几天,简直倒背如流。

白凝抽了张纸巾擦泪,蒙住半张脸,令他看不清表情。

释放过热情,自然便期待有回应。

梁佐忍着疼痛,撑起身子靠近,轻声问:“白凝,你……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或许,不是一点,是很多。

不然,她为什么会为他流眼泪?

听见远处似有嘈杂人声传来,白凝放下纸巾,仿佛在一瞬间,便变了张脸。

她表情冷漠地盯着梁佐,忽然冷笑一声:“梁佐同学,请问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喜欢上一个……”

她一字一顿,冰冷的声音和温柔的气息,有如割裂的两个极端,一起向他涌了过来:“强—jian—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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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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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加害者

梁佐如坠冰窟。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白凝,怎么也无法相信她居然会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

是,他是迷jian了她,那件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可是那时候他也不知道以后会这么喜欢她呀!如果他知道,打死也不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他一定会老老实实学习如何追求自己心仪的女人,笨拙地表达自己的爱慕。

再说,被他cao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明是有反应的,高潮的时候也很快乐。

他为了她付出这么多,断了两条腿都没有怪过她哪怕一回,这几天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还背着他爸坐着轮椅跑出医院,就为了看她一眼,她凭什么翻脸不认人?

心脏绞缩在一起,那种痛感比他双腿被敲断的时候,还要疼上千万倍。

滑腻的小手从他掌中抽离,他下意识地去抓她,见到她满脸惊恐地往后退,大声喊道:“不要过来!”

紧闭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几个保安冲过来把梁佐制住,领头的队长走上前关切地问:“白老师,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白凝摇摇头,嫌恶地看了梁佐一眼,道:“我没事,这个学生腿断了,精神也有点问题,你们联系一下他家长,看看怎么处理吧。”

说曹cao,曹cao到。

面无人色的梁有德急匆匆赶到,不过短短几天,竟然好像老了十岁似的,鬓边冒出一丛丛白发。

他看了眼面目扭曲的儿子,再看看凛然不可侵犯的女人,已经猜到了事情大概。

他狠了狠心,先是重重扇了梁佐一个巴掌。

梁佐捂住脸,情绪终于崩溃,大声道:“你疯了?打我干嘛?”梁有德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吗?

“你……”梁有德嘴唇哆嗦着,转过身对白凝道歉,“白老师是吧?对不起,我儿子混账,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他几乎没有脸说下去。

何止是麻烦。

迷jian、威胁,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对方的丈夫宣战。

可是,这苦果的根源,细究起来在他头上。

养不教,父之过。

梁佐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的能力,更何况,他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万万不能因为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折在这里,所以,目前的棘手状况,只能由他想办法转圜。

可是,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自己公司名下一个即将竣工的房地产项目,被房管局以严重质量安全问题拒绝验收,其它十几个正在销售的项目也被波及,停止销售,接受调查。

最可怕的是,他事先竟然没有收到一点儿口风。

那些同行,全部缄默其口,想想就知道,这背后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因果关系。

事态已经糟糕到这地步,他多年来苦心建下的基业,很有可能一日之间付诸东流。

可他的宝贝儿子,竟然还在作死!

相乐生迈进门里,先是和白凝对视,确保她安然无恙,紧接着,眼锋便转为锐利,如刀子一样狠狠刮过父子二人。

他彬彬有礼地对保安队长道谢:“林队,事情紧急,辛苦你亲自跑一趟,多谢。”

“您太客气了!”林队笑眯眯地摆摆手,“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相乐生点头,又低声交待:“林队,这个学生之前因为考试挂科的事情和白凝起了点纠纷,既然他家长也过来了,我们私底下协商解决,就不必惊动上面的领导了。”

事情闹得太大,对白凝影响不好。

林队心下了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宽厚地笑道:“你放心,我们就是常规巡视,没发现过什么异常。”

等保安们离开,相乐生走到白凝身边,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问:“还好吗?”

白凝点点头。

梁佐怒目以视:“把你的脏手拿开!不准碰她!你他妈谁啊?!”

相乐生轻蔑地扫视他一眼,更具保护姿态地将白凝拥进怀里,道:“我是她老公。”

梁佐愣了愣。

联想到那天那个青年男人,他恍然大悟,指着相乐生道:“卧槽!你居然设局骗我?!这么大岁数了……你……你要不要脸?卑鄙!无耻!下流!怎么,不敢跟我谈?怕比不过我?有种你等我腿长好了打一架!谁输了谁出局!”

相乐生轻嗤一声。

这小孩脑子简直有毛病,他手握权柄,完全可以将对方乃至其家族视为蝼蚁,进行降维打击,为什么要纡尊降贵,逞匹夫之勇?

更何况,他和白凝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一个凭下三滥手段欺负白凝的渣滓,有什么资格和自己平等对话?

说白了,对方根本不在局里,哪里谈得上出局?

梁有德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堵住倒霉儿子的嘴。

他挡在梁佐面前,对这位久闻大名的市长秘书点头哈腰,姿态卑微:“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大人没有管教好,他年纪轻轻的,不知天高地厚,做事鲁莽冲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我马上就把他送出国,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您二位面前碍眼……”

“爸!你吃错药了吧?为什么要求他!你让他来!看看谁能打赢!”梁佐难以置信地大吼,扶着轮椅就往前冲。

“你给我闭嘴!”梁有德忍无可忍地斥道。

他想到这么多年的心血,气得心头滴血,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混账!你知道你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梁佐当然是不懂的,他满心满眼都陷在偏执的情爱与被心上人背弃的伤痛欲绝里。

可白凝却敏锐地从梁有德的话音里嗅出了点儿什么。

她转头看向相乐生,目光中透出疑问。

相乐生轻拍她的背安抚,默认了她的猜测。

白凝多多少少有点儿窝心。

相乐生爱惜声名,甚少做出“以权谋私”的事,这次却为她破了例。

梁佐继续向相乐生喊话:“说话啊!怕了吧?哼,我就知道你这个老男人不敢应战!我告诉你!白凝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她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快乐!我爱白凝的程度,是你的十倍百倍千倍!我能为她断腿!你能吗?我能为她拼命,为她放弃一切,你能吗?”

“蠢货!”梁有德气急攻心,抬起手又抽了他一巴掌,招呼门外那两个畏畏缩缩的保镖进来,“把他扛走!直接送机场!快!”

“我不走!我不走!梁有德,你凭什么让我走?白凝!白凝!唔唔唔唔……”梁佐的嘴巴被堵住,双手胡乱挣扎着,被保镖们拖了出去。

梁有德的背越发佝偻,抛却颜面,声音衰颓无力:“教子无方,是我的过错,您想打想罚,都冲我来,我绝无怨言。可是,我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他不成器,也没什么本事,我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全是为了他,求您……求您网开一面,给梁家一条活路吧……”

相乐生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上的银质袖扣,不紧不慢地道:“梁老板言重了,相某无法一手遮天,不过是公事公办,走个流程而已。”

公事公办的cao作方式,有很多种。

流程走到什么程度才算结束,得看他的心情。

至于那小子有没有出国,打算像只见不得光的蛆虫一样躲在哪里,他一点儿也不关心。

对于娇生惯养又头脑空空的纨绔少爷来说,让他倾家荡产,跌进泥里,绝对比死还要难受。

相乐生十分享受这样漫长的、钝刀子割rou一样的报复。

等梁有德面如死灰地离开,他将白凝拥进怀里,温声道歉:“老婆,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吓到了吧?”

白凝回抱住他的腰,难得地发自内心说了句:“老公,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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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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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被强jian时应不应该有快感,又涉及到受害者有罪论这一恶臭思想,只不过梁佐用爱情的外衣美化了而已。

我们没办法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但是,只要女性不同意,强jian就是强jian。

文中用了一些含蓄的讽刺手法,看起来可能没那么舒服,也容易被误解,所以在此额外解释两句。

梁佐正式杀青,对于这个角色,我是有着一定的偏爱的,所以着的笔墨较多,尽量把他塑造得有血有rou一些,有可恨的一面,也有可怜、可鄙、可笑的其它面貌,每个人都是多面体,是是非非,看客心中自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