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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逝去的爱(沈氏兄弟))

    

番外(逝去的爱(沈氏兄弟))



    身为医者却不能医自身,沈卿禾觉得自己很失败。

    看着桌子上的结婚请帖,沈卿禾的心里很是复杂,南栀她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他能感觉到她对那个男人的恐惧和害怕,也能感觉到她对那个男人的喜欢,随后自嘲的笑笑,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的家人一个比一个冷血,或者说有血缘的陌生人,更何况所有事物都交给了他,他更不会帮他,他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十年前是,如今依旧是。

    要怪就怪自己太无能了。

    “大少爷,您别生闷气了,小少爷也是为你好。”从小照顾他们兄弟俩的路老伯看着沈卿禾郁郁寡欢的这几天,心疼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兄弟的误会越来越大了。

    “路伯,我先睡会儿,一星期后我如他所愿,会回去的。”沈卿禾把相框放到桌子上,然后摘了眼镜,躺在了床上,路老伯看着心疼,大少爷是个重感情的,然后出去,不再打扰他。

    客厅上,一男人穿着黑色西服,眉眼凌厉,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好看,不仔细看的话,没人发现他右耳戴着助听器。沈卿尘靠着沙发看着报纸,抬头看了一眼路伯,示意他出去,路老伯张了张嘴,没说什么,离开了。

    沈卿尘闭了闭眼睛,把报纸扔在桌子上,然后上了楼,十年了,他都不曾和自己好好说过一句话,房门没锁,沈卿尘进去,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背对着他,按照以往的惯例,他在装睡。

    沈卿尘没有说话,他的眉眼深邃,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背放着的相框,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三个十年前的合照,准确的说,是他们两个的。

    沈卿尘拿起来,看着已经泛黄的相片,只不过被撕毁了一部分,只留下了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男孩儿估计十岁左右,笑的很开心,眉眼弯弯,有两个酒窝。

    女孩子也是个四岁的模样,长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身子比较瘦弱。

    被撕毁的那个部分还留了一只手,在小女孩儿的身后恶作剧的扯着小男孩儿的衣角。

    沈卿尘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上扬了几分。

    沈卿尘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卿禾,眸子沉了沉,似自言自语又好像和他说话:“我也很想阿姝。”

    沈卿姝,他们的meimei。

    沈卿禾依旧闭着眸,不为所动。

    “阿姝不仅仅是你的meimei,也是我的meimei,沈卿禾,这几年我也在自责愧疚,我也备受煎熬折磨,十年了,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沈卿尘并不是是沈家长子,他比沈卿禾小了了三岁,他和沈卿禾完全不同,他长得很冷峻,眉眼比较锋利,处事做事也是凌厉的性格,就像是寒风里的一把冰刃,看着他,就不禁让人不寒而栗。

    他从出生就是残疾,右耳听不见,沈家是最重名利的,不喜欢残疾的废子。

    不过他确实够狠,毕竟这些商界大佬里,还没有几个弟弟继承公司,哥哥却成了普通医生的。

    “阿姝可没有你那种害自己meimei的哥哥。”床上的人睁了眸,冷淡的说了一句。

    沈卿尘怒着,快步走到床上,一把掐着男人的脖子,狠厉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我说了,我不是故意推她出去的!”

    沈卿禾冷漠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轻蔑的说着:“怎么,掐死我就可以明正言顺的继承公司了?这些年你也不好受吧,身有残疾,从小不被人看好,拼命的学习,虽然得到了公司,是不是还被那些人背后议论,是以龌龊手段得来的公司?”

    这些话,瞬间把他的心寒的冻成了冰块儿。

    沈卿尘看着沈卿禾,明明那么温柔的眸子,却用那么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以前对他那么好的哥哥,现在就像看着仇人一样。

    沈卿尘恨,他恨的嘴唇抖着,看着在自己身下的男人,白色的肤色逐渐被自己掐着青紫,也没有反抗,反而用平静的话说着:“反正你现在纵身黑白两道,杀个人罢了。”

    沈卿尘手一松,冷冷的看着他:“你该庆幸你是我哥哥,和我有血缘的亲哥哥。”说完,他便甩手离开了。

    沈卿禾没有看到他落寞的背影,也没有看到那只因为掐了他而发抖的手。

    “反正你现在纵身黑白两道,杀个人罢了。”

    一句话,嘲讽着他,可能要继续嘲讽着他一生。

    十年前,沈家并没有现在这么风光,沈老爷子沈青冲也只是在上海打拼,打拼出个眉目,可沈老爷子有一独子和两女,沈福,可沈福是个不争气的,天性好赌,嗜酒家暴,凭着老爹的光,欠了很多钱。

    沈老爷子看自己儿子不成器,女儿终归是别人家的,因此就把目光放向了自己的三个孙子。

    沈老爷子也是那种古板的,也是信长子继承家业,沈卿禾从小学习成绩优异,为人处世各方面都很优秀,沈青冲很是满意,可是令他非常头疼的是沈卿禾喜欢医术,不喜欢行商贾之事,甚至是厌恶。

    可他不喜欢他的孙子沈青尘,因为他和自己的那个逆子长得最像,并且他天生残疾,右耳失聪,学习也是比较吃力,沈青冲不看好他。

    最后就是沈卿姝这个小丫头片子,他更不看好。

    家族就是这样,老爷子不喜欢沈卿尘,更何况他是残疾,家里的仆人自然也不喜欢沈卿尘,老爷子常年不在家,只有仆人和几个姑姑,姑姑们也不喜欢沈卿尘,她们觉得他冷血古板而且很废,只喜欢沈卿禾和她们的小侄女儿,沈卿姝。

    路老伯对他也不错,只可惜路老伯事情很忙,没时间一直待在他们身边。

    所以说唯一对沈卿尘好的就是他的哥哥沈卿禾了。

    从小的时候,沈卿禾就护着沈卿尘,帮他揍那些抢他助听器,骂他小聋子的孩子们,有什么好吃的也是第一时间分给他和meimei。

    反而自己的meimei沈卿姝也和别人一样嘲笑他,欺负他,甚至诬陷他偷自己的糖,他是有糖,只不过那是自己零花钱买的,姑姑们不分对错,就开始打骂他,把他关小黑屋。

    屋子里很黑,小沈卿尘又饿,直到沈卿禾小声的说:“阿尘,哥哥给你送好吃的了,是糖哦,你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世间对他的恶意,他不在乎,只要有哥哥就好了。

    可是随着他们年龄的慢慢长大,沈卿禾越来越不开心,甚至总是和老爷子吵架,老爷子也罚他面壁思过,不给他吃饭。

    是沈卿尘偷偷给他的小黑屋塞糖,他藏着的糖,也是沈卿禾给他的糖,他不舍的吃。

    十二岁的沈卿禾对着九岁的沈卿尘笑着说:“阿尘吃吧,哥哥不爱吃糖。”

    沈卿尘不懂,糖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他不明白沈卿禾为什么不喜欢。

    沈卿尘坐在门边,像之前他坐在门边陪着他一样。

    只听见沈卿禾说着:“阿尘,如果你,我,阿姝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学自己喜欢的专业,不用继承什么破家业,更不用学着阿谀奉承和商场上那些惺惺作态了。如果我学了医学,我就能治好阿尘的耳疾了。”

    沈卿尘不懂,但他知道他哥哥沈卿禾不喜欢所谓的继承家业。

    三个人是在他九岁那年分开的,沈老爷子为了让沈卿禾更好的学习继承家业,把他送去了继承人专读的学校,沈卿尘和沈卿姝是在贵族学校。

    临走前沈卿禾摸着沈卿尘和沈卿姝的头:“哥哥去学习,你们两个要相亲相爱哦!”

    沈卿姝:“我才不要聋子做哥哥,我只要卿禾哥哥!”

    沈卿尘翻了个白眼。

    “阿姝,卿尘是个好哥哥,你不能这样说他,他只是擅长做事,不擅长表达。”

    还没说完,沈卿禾就被路伯带走了。

    沈卿姝依旧仗着姑姑们的喜爱恃宠而骄,欺负着她的哥哥沈卿尘,但其实这些年,沈卿尘也引起了沈青冲的注意,这孩子越来越沉默稳重了,学习也是突飞猛进,甚至比沈卿禾还要优秀,沈青冲觉得,也不是非沈卿禾不可。

    那天下午,沈卿姝磨着沈卿尘带自己找沈卿禾,沈卿尘嫌她太烦,就答应了,其实他自己也想去看他,他们已经有半年没见了,不知道哥哥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沈卿尘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长得很高了,也没有那么瘦弱,哥哥应该比自己还要高些吧。

    就在他们在贵族学校的门口等着沈卿禾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缓慢靠近,车内,刀疤男人用刀劫持着沈福,沈福浑身狼狈不堪。

    “我我保证,那老不死的放弃了我,但是我有儿子,大儿子沈卿禾,他是着重培养的,只要你们抓了他,那老不死的肯定会给你钱的!”

    一个独眼龙男人看了一眼刀疤脸,随后把他推了出去,临走前刀疤脸粗哑着嗓音:“你最好成功,否则我们瞒不住上边,惊动了了龙爷还好,这要是惊动了蒋老爷子,咋们都得死!”

    “是是是,是是是,大哥,我一定会成功的。”沈福点头哈腰的模样,刚好被沈卿尘看到,那个人是他父亲?

    只可惜沈卿尘和沈卿姝变化太大,沈福并没有看出来,也许是因为他直勾勾的盯着向这边走过来的那群孩子,拼命的看着沈卿禾的脸。

    沈卿禾出来了,他长得更高了,整个人依旧阳光明媚,瘦瘦高高清清爽爽的,沈卿尘看呆了,他哥哥越发好看了。

    还没等沈卿尘发话,沈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满脸堆笑着向沈卿禾不知说了些什么,沈卿禾和他走了。

    沈卿尘感觉不妙,拉着沈卿姝急忙向他们冲了过去,可惜接孩子的人太多了,阻碍着他们。

    “哥!”沈卿尘啦着沈卿姝推开那些人,直直的向着他们跑去,眼看着他们离那辆面包车越来越近,沈卿禾也有了警觉,甩开沈福的手就向他们那个方向跑。

    “哥!”

    “卿尘!”

    “抓住他!”

    刀疤脸下了车和沈福急忙向他们冲了过来,也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该死!”刀疤脸咒骂了一声。

    沈卿尘伸出手,想要拉他哥哥,抓着沈卿姝的手就甩了一下,像极了他在推她。

    “哥!”沈卿尘一把抓住了他的哥哥,可是沈卿姝前扑的动作也被刀疤脸抓住了。

    “卿姝!”沈卿禾急了,他要去抢沈卿姝,可惜被沈卿尘拽着:“我们去找警察!”

    刀疤脸看着有大人往这边来,急忙抱着沈卿姝和沈福跑回了车上。

    “哥哥!卿禾哥哥!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面包车开走以后便听不见了。

    “哥,我们找爷爷救卿姝……”

    “啪!”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左脸,右耳的助听器被扇掉,鼻子止不住的流鼻血。

    沈卿尘耳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只见沈卿禾哭着,恶狠狠的看着他:“你为什么带卿姝来!为什么推她!”

    沈卿尘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沈卿姝被抓走了,有人寄来一个包裹是沈福和沈卿姝的胳膊,十个亿赎他们回去。

    沈卿禾和沈卿尘跪在地上给沈青冲磕头,尤其是沈卿禾,一个一个磕着,头破血流,哭着拽着老爷子的衣角:“爷爷,求求你了,救救卿姝吧!”

    可最终换来的是沈青冲叹息着说:“你终究不懂,我们沈家怎么可能轻易能拿十个亿,这节骨眼上,他们不值十个亿,他们牺牲和保住沈家,爷爷只能选择后者。”

    沈卿禾冷着眼:“怪不得他们都说商界无情,您对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家人都能这样无情无义,您还真高尚!”

    沈青冲气红了眼,大吼着:“把这个不孝子关进静壁室让他好好反省!”

    家仆们架着他匆匆离开,沈卿禾一边流泪一边大骂着:“无情无义,沈青冲,我偏不如你意!你让我做什么我偏不!哪怕我废了自己!”

    随后听着静壁室的关门声,声音这才渐渐变弱。

    沈卿尘颤抖着,看着老爷子,随后坚定的说了一句:“爷爷,哥哥不愿意,我愿意。”

    沈青冲眸子凝视着他,随后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那天起,沈卿禾知道了商界真正的虚伪和无情,沈卿尘知道了自己不够强,随时就会被抛弃。

    他也没有让沈青冲失望,甚至将沈氏集团发扬更好了,表面是商业集团,暗地里也是黑白通吃,在顾氏(主商),蒋家(主黑吃黑),祝氏(从政),白氏一手遮天的魔都,站稳了脚跟。

    那一夜,沈卿尘睡得很不踏实,做了很多梦,最清晰的就是沈卿禾拿着大白兔奶糖,剥开纸,喂到他嘴里,笑着说:“阿尘好吃吗?哥哥偷偷给你买了好多呢!”

    ……

    沈卿禾还是出国了,第二天一个人,没有让别人知道悄悄的去了机场,没什么带的,证件和相框就够了,这些年他工作挣了不少钱,还算富裕。

    沈卿尘穿着便装,看着他登机的背影,直到飞机起飞看不到了,他才转过身离开。

    这些年他们隔阂越来越深,彼此就如陌生人一般,可如果是真的陌生人也就好了。

    沈卿尘自嘲的笑了笑,他没有告诉过沈卿禾,他是为了能够让他安心学医才从事着这份家业,其实他也喜欢医学这个专业,他还等着他能治好自己的耳疾。

    他也没有告诉沈卿禾他为了努力追上他熬了多少个夜晚来努力学习;他也没有告诉他在他出国学医的这些年他偷偷的出国看过他,只不过是远远的几眼,他的书房里有很多他的照片;他还没有告诉他,他当年的那一巴掌,打聋了他仅能听见微弱声音的左耳……

    可能他永远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他压抑在心底那份禁忌的爱意。

    而他也等不到来给他治耳疾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