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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腰 第115节

    邵俞慌得满头大汗,提着灯笼就下马车了。

    刚下去,邵俞就变了脸,他哪儿都没去,就这般笑吟吟地等着。

    里头的声音有趣极了,主子连吟带喊地叫唤,雾兰哭着问主子到底怎么了。

    渐渐的,主子就没声儿了。

    邵俞小指挠了挠下巴,已经到寒梅园了,这儿植了上百棵名品梅花,先帝喜梅,命人建造了这个园子,闲暇时过来品茗赏花。他朝前扫了眼,今儿随行的两个侍卫,是裴肆早在年初就暗中安插进府里的暗卫,最近才同他联系上。

    而裴肆呢?

    邵俞手里的灯笼被寒风吹得晃动了下,他打了个哆嗦,抬眼望去。

    从寒梅园深处走出个挺拔俊美的男人,他踏着积雪而来,正是裴肆。

    邵俞眼里含着讥讽,摇头笑,恭顺地让出条道。

    裴肆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马车。

    他两指夹住车帘子,一点点掀开,借着清冷月光往里瞧,她完全跌倒了,像瘫泥似的,眼睛上翻,嘴里往出吐着白沫,自行将衣襟扯开,痛苦得手脚抽筋。

    而雾兰似乎昏死过去了,她艰难地抬眼,发现提督居然在眼前,无力地挡住主子,摇头哀求:“不要,不要……”

    裴肆没理会雾兰。

    他拽住春愿的胳膊,像拉死狗似的将女人扯了出来。

    裴肆横抱着女人,他给邵俞使了个眼色。

    邵俞会意,招呼那两个侍卫,赶车,带着车内所谓的“贵人”,去各处散心了。

    ……

    裴肆心跳得极快,他已经很多年没尝过紧张是什么滋味了。

    寒梅园深处有几间小屋,先帝在时,冬日偶尔过来赏花歇脚,先帝驾崩后就废弃了。

    他抱着女人,一路走去,足尖踢开正中间的屋子。

    屋里很昏暗,只点了一盏豆油小灯,桌椅还是昔年样子,许久没有人过来打扫了,蒙了层尘。

    裴肆将女人安放在床上。

    他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药性发作。

    这玩意儿本出自周予安,单用是迷香,和酒一块用就是烈性春.药,当初褚流绪就是这么对付唐慎钰的。

    现在……

    唐慎钰是练武之人都能中招,更别提春愿一个小姑娘了。

    裴肆不禁失笑。

    此时,她头发全都披散下来了,身子扭曲而痛苦,口中的白沫淌到黑发上,额头满是汗,青筋都冒出来了,嘴里喃喃不知胡说些什么。

    裴肆略俯身听,听见她都神志不清了,还念着“大人”“大人”。

    “你叫谁呢?”裴肆双臂环抱住,冷漠地望着她,却笑得温柔。

    春愿难受得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忽然,抓住只凉凉的东西,好像男人的手,能让她身上的热痛稍微好受些。

    裴肆抽回手,冷眼看着她,毫不客气地讥讽:“你说你贱不贱,甘心被人利用,明明晓得自己被骗了,下午还腆着脸去拉他的手,晚上又喝成了这副德行。”

    春愿抽泣着:“你帮帮我……”

    裴肆不为所动,垂眸瞧去,她的鞋子掉了一只,右脚赤着,在大脚趾上戴着只小小的金环。

    “那你得跪下求我。”裴肆忽然想捉弄下她。

    “求你了……”春愿浑身guntang,不自觉地扯开衣裳,她想扯掉肚兜,却没力气,怎么也扯不掉。

    裴肆坐到床边,俯身,替她除去外衣。

    裴肆心跳不已,手背轻轻划过她通红的侧脸,想起她曾经和唐慎钰那般私相授受,甚至还有了孩子,就忍不住嘲笑她:“你呀,不止贱骨头,还是个yin.妇,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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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良心早都被狗吃了

    春愿似完全失去神志了,身上的那些蚂蚁像着了火,灼伤了每寸肌肤,她想找块冰镇一镇,于是极力将衣裳扯开,让腊月的寒冷扫除她身上的guntang。

    可这点凉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试探去抓身上的那些火蚂蚁,索性去捅蚂蚁窝,可根本无济于事。那些火蚂蚁最终成了汹涌的烈火,把她整个人都淹没。

    春愿急哭了。

    裴肆就这般“观赏”着。

    她像搁浅的鱼般,垂死挣扎,做出种种让人面红耳赤的举动。

    他似乎嫌看不清,于是起身,将桌上放着的那盏小油灯端来,站在床边,静静地看。

    “救我……”春愿带着哭腔,掐住自己的脖子。

    裴肆的脸在微弱灯光下,半明半暗,明明长了张俊美无俦的脸,偏生那双眼又阴又狠,他无情地嘲笑着:“佛堂本是清静地,你存了邪心,在菩萨眼皮子下和唐慎钰偷情鬼混,结果衣衫不整得被我抓了个正着,多狼狈。”

    他左手端着油灯,右手往下除自己的衣衫,不一会儿,上半身就赤了,他有一副和斯文面庞相反的健硕体魄,笑着问女人:“你说你,是不是在犯贱?”

    春愿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神迷离,胳膊伸向男人:“救我……”

    “呵。”裴肆嗤笑了声。

    他是个很记仇的人,想起六月初的时候,这女人和唐慎钰在未央湖决裂争吵,他好心好意地去给她撑腰,把她从水里救起来,用船桨砸了唐慎钰。

    她怎么做的?她非但不领情,还打了他一耳光。

    裴肆把小油灯放在床边的小灯上,他坐下,指尖扫过她的脸,轻轻还了她一耳光,她的头顿时扭转过去。

    “你还敢不敢了?”裴肆颇生气地问。

    春愿只觉得脸上划过抹冰凉,跟前有股淡淡的冷茶香,冲得她头晕目眩,她抓住那只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着了火的心口,松了口气。

    裴肆面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打量着她,在这静谧而昏暗的寒夜,她就像一朵被雨洗过的玉兰花,绽着幽香,楚腰纤细得一只手便可掌握。

    裴肆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在弄月殿的暗道看到的。

    她擦洗着心口的樱桃红酒,怀里抱着小耗子,小耗子顽皮而懵懂,去吃那抹兔儿眼睛……

    裴肆呼吸沉重,他也去吃。

    春愿疼得哼了声。

    在这瞬,她似乎清醒了片刻,依稀间,她看见眼前有个男人,周遭太黑了,她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便用力往开推他。

    裴肆紧张得要命,坐着不敢动,她,她清醒了?怎么可能。

    “是谁?”春愿颤声问。

    泪眼模糊间,她看见男人肩头纹着条长了獠牙的黑蛇。

    是他。大人。

    春愿精神松懈了,瞬间,她又被火吞没,疯了似的去抱住这个有黑蛇纹身的、熟悉的男人。她很爱他、又恨他,也想他。

    “你怎么,不亲亲我?”春愿吻着他的耳朵。

    “你希望我亲你么?”裴肆嗅着她头发的冷香,手指卷住她颈后系着的肚.兜带子,慢慢地抽开。

    不等春愿回答,他捂住女人的眼睛,一把将油灯熄灭,俯身下去。

    小屋顿时陷入片黑暗当中,惟有地上的小小炭盆,绽放着微弱的红光。

    外头寒风肆虐,将梅花树枝吹得左摇右摆,枝折花飞。

    里头也差不多。

    ……

    过了许久。

    久到风渐止,久到月西沉,久到炭盆里的炭火熄灭,屋中又寒又静,床边的脚蹬上散乱着衣物,厚重的床幔落下,遮掩住春光。

    床榻上,两人共盖一席棉被。

    只是一夜间,裴肆眼里不再阴邪冰冷,略带点疲惫,不过更多的是狂喜和满足。小春愿就像呆呆笨笨的小耗子般,头枕在他胳膊上,后背紧贴着他,蜷缩在她怀里。

    她身上的药劲儿还没有彻底散去,哪怕昏睡过去,犹难受得小声哼唧,秀眉痛苦地蹙起,冷得发抖,霸道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裴肆大拇指轻轻揩着她小腹的那道刀疤。

    他发现她有个小习惯,怕痒,会不自觉地身子往后躲。

    等她往后躲的时候,那么他就往前迎。

    裴肆吻了吻她后肩的那朵小小梅花纹身。

    他从六岁遇到义父以后,性命前程就由不得自己了,及至十六岁入宫后,彻底失了自我。

    如今,他总算放松了片刻、做回了自己,甚至,找回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欢愉。可他心里清楚,这份短暂的欢愉是偷来的,用肮脏手段算计来的。

    他甚至不明白这半年自己是怎么了,就跟着了魔似的。

    从对付首辅党开始接触她,到周予安告密,慢慢地查她、在暗处观察她、了解她。

    她是个骗子,可她不骗感情。

    她出身卑微低贱,可她却有高贵的忠诚品质。

    她看似娇媚柔弱,性子却像玫瑰的刺一样。

    在这座长安城,虚伪和狠毒可以活的潇洒而自在,有多少醉生梦死的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他裴肆是这样,唐慎钰、周予安是这样,夏如利、万潮都是这样……自私点、狠毒点、装糊涂,就会活得很舒服。

    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