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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 第59节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起来,小李和她们还都挺熟的,爱立岔开了话题,问道:“这一周厂里有没有什么新闻啊?”

    “前天,王元莉和张柏年结婚了,倒有一件新闻,你知道吗?”

    沈爱立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余钟琪立即道:“结婚那天,厂里有一两位同志过去了,说是王元莉刚进张家没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晕过去了,立即送到了医院,人倒是没事,就是查出来怀孕了。我就说张柏年这种性格,怎么会在这时候娶王元莉。”

    沈爱立嘀咕了一句:“她不会是看到张家的条件,气晕的吧?我以前听说张家六口人挤在一十平的筒子楼里。”

    余钟琪恍然大悟,“那以她的性格,肯定受不了,这估计婚房都只是用帘子隔着一张床了。”

    又道:“当时真是丧了良心,非要给你介绍,这些苦果,现在都是她自己尝着了。”

    这事,沈爱立听了一耳朵就算了,没当回事。

    想到电风扇票的事,和钟琪道:“你不用帮我攒工业票了,樊铎匀寄过来了一张。”

    余钟琪笑道:“他对你倒是上心,上次郭景泰在信里和我说,他给樊铎匀寄了两三封信,那边才回一封过来。”

    爱立笑道:“可能是外出调研,回信不及时。”

    钟琪摇摇头,“你可算了吧,在我这儿描补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寄的信。”

    爱立望着她笑而不语,倒难得地把钟琪看脸红了。

    打了一下爱立,才和爱立道:“我和郭景泰商量了一下,让他元旦放假过来见下我家人。”

    爱立大喜,“这就定下来了,你这速度够快啊!”

    钟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到底一十八了,这有对象,结婚的事,自然越早越好,你好樊铎匀有没有什么计划?”

    爱立有些丧气地摇头,“还没有,估计两年内都没有吧!”结婚的事,沈爱立压根就没有概念,她还要两年才能再见到樊铎匀,到时候,大形势又不明朗,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沈爱立完全想不到,某人说的两年时间,不过是故意刺激她,一早就在盘算着,哪天她下班了,出现在她们厂门口,吓她一跳。

    第78章

    樊铎匀已经是第三次到黎族这边来,熟门熟路的去他前两次借住的文大山家,一见他来,文奶奶忙出来招呼道:“铎匀又下乡来了啊!刚好今天大山打了新鲜的鱼,我们中午吃鱼片。”

    文家六岁的小外孙也哒哒地跑了过来,“叔叔,你的蚊帐可好用了,再也没有蚊子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来咬我了。”

    文奶奶又感激又歉意地道:“就是害得铎匀没有蚊帐用了,我们被咬惯了没什么,你乍来我们这,怕是不习惯得很。”

    樊铎匀笑道:“奶奶,你不用担心,我对象厂里最近给她奖励了一顶新蚊帐,她担心我这边蚊虫多,自己没舍得用,寄给我了。”这话音听起来,多少带点炫耀的意思。

    文奶奶一愣,笑道:“铎匀真是好福气,找到这么一个又能干又贴心的女同志做对象。”

    没想到这一回,樊铎匀一点没有谦虚地道:“是!是挺好的!”

    文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们年轻人,感情可真好!”樊铎匀来两次,一向都没什么话,人也是淡淡的,家里也就她老太太还能和他说两句话,一直以为是个寡言少语的,没想到这一提起对象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樊铎匀摸了摸小孩的头,随手拿了两块三色糖给他,“吃吧!”有时候为了和村民打交道,他每次下乡都带点糖果。

    文大山家有五间茅草屋,樊铎匀把行李放在最西边第二间,这间本来是文大山住的,他自己去放杂物的屋里住了。

    樊铎匀放好了行李,就要去橡胶种植基地考察,临出门的时候,文奶奶递给他一个香包,“带着,避蛇虫的。”

    樊铎匀伸手接了过来,轻轻道了一句:“谢谢!”

    等人走了,文二妹才从房里出来,“妈,我刚才听着,是不是樊同志过来了啊?”

    “是,又去北边那片地看橡胶了。”

    文二妹道:“妈,这回咱可得好好招待人家,上次那蚊帐,可让小毛头少受了不少苦。”又朝外看了看,“那位借住在竹楼的女同志,这次是不是也过来了啊?”

    文奶奶点头,“前两天就先过来了,唉,你说这事,人家樊同志都说自己有对象了,我看他意思,对自个的对象满意着呢!刚才提起来,眉开眼笑的,那女同志还总是往人跟前凑。”

    文二妹也皱眉道:“也许再碰个几次钉子,那女同志就知难而退了呢!”

    沈爱立尚不知,有人在海南撬她的墙角,她最近组织兴趣小组,管车间的生产任务,忙的脚都不沾地。

    周三上午,工会的孟小蔓过来,将一张表递给她,“沈同志你看下,这是本年度机械保全维修兴趣小组的计划表。”

    沈爱立接过来一看,有十几位技术员或工程师,一人或一天或两天的机器保全维修讲解,比沈爱立想的人数要多一点。

    孟小蔓指着最后一行名字给爱立看,“程厂长的意思,等年底他有空的话,也给大家讲半天。”

    沈爱立对程厂长的印象一般,因为他作为厂里的总工程师,立身要是很正的话,他小舅子朱自健未必敢有胆子损害厂里的利益,而且事后,还将人调到了保卫部去,在沈爱立看来,这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部门,以后十年中,可能权利凌驾在厂长之上。

    此时还是配合地笑道:“要是程厂长都参与进来,肯定会有更多的工程师愿意加入这一兴趣小组。”

    孟小蔓也知道是这么回事,有些人可能不在乎工会发的一点奖励,但是肯定会响应领导的号召,她在工会做了这么几年,也看出来,要想在厂里把一项活动长期搞下去,光靠一张嘴可没用,最重要的是厂里领导支持。

    哪怕领导只是过来耍耍把式,走个过场。

    她对沈爱立倒是真心地佩服,这位女同志一开始可没想那些七绕八绕的问题,只是想帮助别人,给别人一点方便。也就是现在,她才理解,为什么刘葆樑同志不仅介绍沈同志入党,还几次三番地在厂里维护她,老同志确实是慧眼识珠。

    毕竟这位真的是心思纯粹,一心一意搞技术不说,还关心别的员工的难处。

    不仅是孟小蔓这样想,第一批参加机械保全兴趣小组的基层技术员们,很多都觉得沈爱立人好,不藏私,特别是金宜福,参加了三次兴趣小组的活动以后,感觉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以前有些模糊的点,师傅怎么都不肯开金口指导的部分,忽然间就明朗了起来。

    而且,人家沈同志可没要他一分好处!

    他师傅万有泉好些天没看到他来家里帮忙,就有些不高兴,在车间里的时候,故意给金宜福甩脸子,骂他:“吃了二两饭,就忘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有本事你别喊我师傅,你自己一个人琢磨去,我看你能琢磨出个什么粪疙瘩来。”

    要是以前,师傅一顿训,金宜福就算当天再累,也会下班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师傅后面去他家干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样样不落下,搞到十点,师傅要睡觉了,他自己饿着肚子踩着影子回家,万有泉还不会给他一个好脸。

    今个,万有泉骂这一顿,下班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金宜福,见他还不跟过来,有些不高兴地道:“你懒驴拉磨,磨蹭个什么劲儿,还不快点!”

    金宜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师傅,我今个的粪疙瘩还没琢磨出来,您先下班吧,我晚点再走。”

    把万有泉气得面红耳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后面几天,无论他怎么骂,金宜福都没服软,更别提去他家干活了,万有泉才琢磨出味来,问孙有良道:“那什么兴趣小组,真的那么有用?那女同志的几句话,还能比我们这些几十年的老师傅还厉害?你们别是都被鹰啄了眼,瞎了吧?”

    孙有良知道万有泉的为人,也不得罪他,回道:“万师傅,沈工程师自然是没你们老师傅厉害,只是她对修机器有点天赋,人家又会外文,什么书都会看,这什么机器,要注意的点,人家都门儿清。”

    万有泉还是不信,冷哼了一声,心道,倒要看看金宜福翅膀能飞多高,最后还不得落他手里,到时候他可没现在好说话!

    却没想,金宜福自此以后,别说上他家门,就是一杯茶都不曾给他倒过,这是后话。

    倒是沈爱立这边,周五上班,忽然发现工位上有一袋子新鲜的蔬菜,像是早上才从地里摘的一样,问了半天,才知道是金宜福拿过来的,忙去还给人家。

    金宜福却怎么也不收,“沈工程师,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就是想感谢感谢你,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都是家里地里种的。”

    沈爱立却知道,这些菜可不容易有,每家只有一小块自留地,自家还不够吃呢!

    两个人推拉间,还是孙有良过来道:“沈同志,宜福这人实诚,你收了,他心里也安点。”

    沈爱立笑道:“那好,回头周末去我那吃饭,我给大家做涮菜吃。”

    没想到,后面一周又断断续续的收了几次,什么手工小木凳.药草包.一盒皂荚粉,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她工位上。序瑜都笑:“谁叫你做好事,还留名呢!”

    沈爱立没法子,去找了金宜福.孙有良,让他们和大伙好好说说,她只是做了一点份内的事,大家不必要这么客气,又在小组里和大家说了好几次不要给她送东西,这事才算消停。

    转眼就到七月初,沈爱立准备周末回家看看哥哥,倒是在周六上午保卫部拿过来一封信,是青市那边的。

    沈爱立没有想到,黎东生那边这么快就给她回了信,她以为这次要两三个月呢!

    信上说预梳辊配合针布使用,分梳效果明显,但是容易造成两端积花和绕花,使棉结增多,希望沈爱立这边如果有新的进展,积极和他们联络。

    沈爱立尚不及失落,就见后面写了另外一件事,“小沈同志,我最近收到了一封来信,随信附上,我尚未回信,请你阅后再寄给我,也请将你的意思一并告知于我。”

    沈爱立忙抽出后面一张纸,发现落款是“谢镜清”。她一开始以为后面一张纸上是试验记录,没想到会是谢镜清的信。

    “东生兄:许久未去信问候,不知近况如何?弟有一件私事想请兄帮忙,听谢微兰谈及兄在申城技术交流大会上,比较赏识汉城的一位叫沈爱立的技术员,她正是我流落在外的长女,这一段往事发生在蓉城时期,想兄或有耳闻?爱立同志对弟芥蒂颇深,故来信,是想请兄做个中间人,为我父女二人之间做个回缓……”

    沈爱立看到“父女”二字,本能的起了厌恶心理,没有想到,谢镜清没找来汉城,却去信到黎东生那里,让黎东生做和事佬。

    不得不说,谢镜清真是有脑子,从谢微兰的几句话中,就能推测出来,她对黎东生的尊敬和敬仰。

    沈爱立立即就给黎东生回了一封信:“黎同志您好,来信已收到,对于谢家,家母曾有一句‘此生不再相见!’也是我的态度,感谢您的关心和帮助!”

    等中午吃完饭,就立即将信寄了出去,和序瑜说起这件事,还有些义愤填膺,“我当他歇了心思的,没想到将主意打到黎同志那边了。”序瑜道:“到底是他的女儿,这和伴侣的关系又不一样,斩也斩不断的。你不想理,不理就是,不要生气,划不来。”

    又道:“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就不好和黎同志来往,他既然将原信寄给你,也是这个意思,你们的来往,完全就是因为技术交流。”

    沈爱立点头:“这个我知道,哦,对,我光顾着生气,还要和曾一鸣.卓凡他们反馈这次的结果,曾一鸣还说,黎同志那边一回信,就要我去找他。”序瑜微微笑道:“那傍晚你就去一趟机械厂那边,真好,你不过是去学习一趟,倒交了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

    又问道:“谢家那边,既然起了心思要认你,那之前的那位叫微兰的同志呢?”

    沈爱立摇头,“我听谢林森说,谢镜清说了以后不准再说是谢家的女儿,但他奶奶还挺喜欢谢微兰的,估计没那么容易断关系。”

    下午沈爱立犹觉气不顺,又将谢镜清写信的事,告诉了谢林森,和他道:“真不知道谢镜清怎么想的,前面认了谢微兰,现在还想认我,人家还以为你们谢家专掉女儿呢!以后那些吃不起饭的,都去你家大门口候着喊叔.喊爸,不知道他乐不乐意?”

    落款是“正在烦躁中的爱立同志”。

    生气归生气,等傍晚下工,就立即到机械厂去找曾一鸣,曾一鸣见是她来,笑呵呵地道:“沈高工,你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沈爱立给他搞得哭笑不得,她那次在二厂给清棉车间讲了一点机器保全维修的基本要点,他们就给她冠上了“沈高工”的称号。

    “是有消息,但未必是好消息,黎东生同志说,虽然分梳作用明显,但容易产生两端积花,而且修理起来比较困难,很难推广使用。”

    曾一鸣倒不意外,“至少,又给他们做了一项排除法,对了,沈高工,你这周末得抽出时间来,咱们去一趟毛麻纺织厂,司晏秋前几天来和我说,她们厂最近老是出黑灰纱,要咱们帮忙去看看。”

    沈爱立对这个提议倒不意外,自从去了二厂学习以后,她的周末生活立即就丰富了起来,曾一鸣.卓凡几个一到周末就拉她一起去各自的厂找点难点来攻克,但是这回,这怕不是机器问题啊!

    有些好笑道:“这是不是工艺问题啊,我们这杂牌军可以吗?”

    曾一鸣挠挠头道:“咱们去给帮帮忙,人多力量大,万一给想出主意了呢!”

    沈爱立笑道:“那行吧,你都这样说,我回头问问我们厂的机械保全维修小组的同事,谁有没有兴趣一起来看看。”

    曾一鸣笑道:“那是再好不过。”又有些不甘心地道:“等过两周,咱们再去二厂把那苏国的梳棉机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搞点新的花样出来。”他还想着,去他们厂里仓库看看,有没有废旧的梳棉机,也翻出来看看。

    沈爱立听他这么说,眼睛都亮了,心里不由都期待起来,这可比她一个人瞎捣鼓好多了。

    等沈爱立走了,同事王文生问曾一鸣道:“我看你这周末比工作日还忙,你要是在咱厂里捣鼓技术就算了,怎们还老是和外头的人混一块,净给人家解决问题呢?”在王文生看来,这不就是吃力不讨好,给别人做嫁衣了。

    曾一鸣却不以为意,笑道:“实践出真知啊,纯粹是兴趣问题。”其实他知道,不仅是兴趣,还有脾味相投,难得遇到几个眼里都是技术和机器的家伙,他现在每天都盼着周末,等到了周末,浑身都是干劲。

    不过令沈爱立没有预料到的是,除了钟琪,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去毛麻厂,钟琪还笑她:“大家谁不想周末好好休息休息啊,你以为都像你,对象离得远,周末恨不得把自己忙飞起来。”

    还叹道:“就我,还是看你每周末不见人影,想跟一回凑凑热闹而已。”钟琪觉得,自己的水平怕是只能半桶水晃,先前她还羡慕爱立不是蹲车间,就是蹲资料室,现在还找人一起到处修机器。

    而每当爱立喊她,她的真实心理,就是只想好好睡一觉,逛逛商场,在家里发呆都挺好。

    拍拍爱立的肩膀道:“爱立同志,你好好加油,我把期待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沈爱立打她手,“钟琪也要加油啊!你想想一旦升中级工程师,工资和粮票又能涨一大截呢,是不是瞬间就有动力了?”

    钟琪点头,“确实有了一点点,但是不明显。”因为她知道,中级工程师可不好升,除了有时间限制,得大学毕业工作五年以上外,还得有对厂里比较突出的技术贡献,在纺织类期刊上发表几篇文章。

    她觉得除了时间以外,每个多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