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星 第101节
周凡渡忍无可忍地说了句:“周悦安,你的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沈念星也接了句:“一包果泥是正常索赔,要红包就是碰瓷了!” 周悦安见索要红包无果,于是退而求其次:“那、那你让她把她那盒威化饼干给我,就是我哥出差的时候给她买的外国进口的那种饼干,蓝色包装的,我想沾着冰淇淋吃。” 周凡渡又气又笑:“你没饼干么你跟她抢?”因为行李箱放不下那么多东西,所以他总共就给自己闺女带回来五盒,现在已经吃完四盒了,还剩下最后一盒。 周悦安:“她的那个儿童饼干比成人吃的饼干好吃呀,那个不甜也不腻,还特别香。” 沈念星也笑了:“你惦记很久了吧?” 周悦安:“我只尝过一块,一块特别小。那一袋我一口就能吃完。” 一盒里面有四袋,按照小朋友的胃口,一天最多吃一袋。但是大人一天说不定就能吃一盒。 沈念星:“想吃你早说啊。” 周悦安:“那我不是不好意思么。” 碰瓷就好意思了? 沈念星哭笑不得,然后去了厨房,把剩下的最后一盒饼干从橱柜里面拿了出来。回到客厅后,给了周悦安。 周饱饱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姑姑拿走了自己心爱的饼干,眼眶都委屈红了,却很坚强的没有哭,因为mama说了,这是赔偿给姑姑的。赔了饼干之后姑姑就不要她的果泥了。 然而,直到周悦安打开一袋饼干,再把整袋威化饼干全部倒进哈根达斯冰淇淋包装盒里面的那一刻,周饱饱就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哭了出来。 不是心疼的。 而是被馋哭的。 大过年的惹孩子哭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沈念星大发慈悲地允许她去吃一小口,周饱饱这才不哭了,然后又开开心心地骑起来了自己的扭扭车。 至此,沈念星终于再度确认了一个事实:她的闺女,真的是个小吃货,只要给吃给喝,就万事大吉。 (五) 转眼间,周饱饱小朋友三岁了,该上幼儿园了。 从她两岁冒点儿头开始,沈念星和周凡渡就开始给女儿物色幼儿园了,东辅大大小小的幼儿园几乎全都让这对夫妻俩给跑了个遍。 最终,他们俩给孩子选定了一家价格虽然偏高但设施先进、餐食水平超高的双语幼儿园。 开学这天,沈念星特意请了半天假,和周凡渡一起送女儿去上学。 周饱饱也确实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女孩。在幼儿园门口,与爸爸mama分别之前,她并没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大哭大闹或者死死地抱着mama爸爸不愿意跟老师离开,很听话。但她也是紧张和不安的。 爸爸mama把她交给老师的时候,小家伙不知所措地将两只小手手聚到了胸前,像是一只慌张的小袋鼠似的,红着眼圈看着爸爸mama,不放心地说:“你们一定要来接我呀。” 沈念星的心尖猛然一酸,立即向孩子保证:“放心放心,两个小时之后,你一走出幼儿园就可以看mama和爸爸。” 为避免初来上学的小朋友因为对幼儿园的环境不熟悉、不适应而产生深刻的抵触情绪,所以小班的小朋友刚刚开学的时候一天的课程仅有两个小时。 沈念星的话音落后,周凡渡也信誓旦旦地向女儿保证了一句:“爸爸mama哪儿都不去,就在门口等你。” 沈念星感觉自己老公的嗓音怪怪的,就扭脸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在他的神色中看出来什么异常。 后来,周饱饱小朋友就跟着老师一起走进了幼儿园的大门,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一边回头一边跟他们俩挥手,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可怜巴巴”和“恋恋不舍”这两个词。 但小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有哭。这一点着实出乎了沈念星的预料,她的内心不禁生出了些许感慨:哎,孩子真是长大了,都学会坚强了。 但是女儿的小身影才刚刚从视线中消失,她的身边就传来了悲伤的哭泣的声音。 沈念星扭头,满目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老公。 初秋的绚烂阳光下,周凡渡的眼眶通红,湿润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幼儿园大门的方向,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是沈念星这辈子第一次看她老公哭,还哭得这么惨。 “你、不至于吧?”沈念星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她只是上个幼儿园。” 周凡渡吸了一口气,又随意地用手蹭了一下眼,嗓音嘶嘶哑哑的:“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上幼儿圆了。我在产房里第一次抱她的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沈念星也不由感慨了一句:“是啊,转眼就上幼儿园了。”又叹了口气,“她三岁了,咱俩马上就三十了……时间真快啊,她一点点长大,咱俩一点点变老。”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这一说,周凡渡的眼泪又开始波涛汹涌了起来:“我现在一点都不敢想以后的事儿。你说她长大以后要是想远嫁怎么办?到时候我白发苍苍的,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她几次,想她的时候只能视频,她要是被人欺负了我也没办法立即冲上去保护她。” 沈念星:“……”我的老公,您还不至于想的这么远吧? 周凡渡又说:“我本来还打算以后送她出国读书呢,让她站在我的肩膀上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现在又觉得还是算了吧,学能上就上,不能上就不上,书能读就读,不能读就不读,当个废物也挺好的,最起码能在我身边待一辈子。我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沈念星又气又笑——这父亲当的,真是一点要求都没有啊。 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明白周悦安这个丫头为什么活到二十来岁还能保持着一个小孩子一般的童心了。因为周家人的爱是健康的、正常的,从来不要求被的爱人对他们有回报,只要求全家和睦、平安喜乐。 再说了,安安虽说是任性了一点,但是,对一个小女孩来说,任性也是需要有资本的。 沈念星也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一个有资本任性的快乐小丫头,希望她眼神中荡漾着的那股清澈的愚蠢永远不消散。 两个小时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对于他们夫妻俩来说,这绝对是他们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两个小时。 小家伙一被老师从幼儿园里面领出来,就激动地朝着爸爸mama跑了过去:“爸爸mama!” 周凡渡蹲在了地上,张开了双臂,牢牢地接住了飞扑过来的女儿,然后抱着孩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念星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温柔询问:“第一天上幼儿园开心嘛?” 小家伙想了想,超级认真地回答:“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吧。” 小大人一样的语气,一下子就把沈念星和周凡渡逗笑了。 后来周凡渡询问小家伙中午想吃什么,小家伙说想吃麦当劳,想吃鸡块和汉堡。 在附近的商场寻了一家麦当劳,找了一张空台位坐下。 周凡渡去点餐,沈念星坐在女儿身边,陪她玩玩具。突然间,她接到了一条微信,是贺予城发来的。 看完消息之后,沈念星盯着手机屏幕愣神愣了好久,就连周凡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小多?”周凡渡奇怪地看着一直盯着手机发呆的妻子:“怎么了? 沈念星回神,抬头看向了桌子对面,心中莫名有些酸楚:“贺予城说他下个月就要退休了。” 传奇迟早是要落幕的,就好比红颜老去,英雄迟暮。 这世上也没有不凋零的花,没有不败的树,更没有不谢场的剧目。 贺予城也逃不过命运的巨轮。 沈念星又怔怔地说了句:“他竟然都要退休了,退休啊,落幕了。” 她满心想得都是:他这一生跌宕起伏,生生死死,竟然也走到了退休的年龄。 其实,命运对贺予城来说并不公平,年少丧亲,中年丧子,继而丧妻,他这一辈子失去实在是太多太多,得到的又太少太少,即便是那一点点的他辛苦了一辈子才打拼来的荣誉,也要随着“退休”两个字成为过眼云烟了。 沈念星突然又开始想:他这一辈子,到底在图什么呀?只是图个理想与心安么? 周凡渡明白,自己的妻子现在又陷入了那个怪圈,那个以她父母的过往而组成的怪圈。 人这一生都有着自己逃不出去的循环。 对他的妻子来说,父母就是她的循环。 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之后,周凡渡才开口:“英雄迟早是要落幕的,能够平安落幕,又何尝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嗯,我明白。”沈念星是真的明白这一点,对贺予城来说,能够平平安安地活到退休,已经是传奇中的传奇了。 但她还有一件事情盘桓于心:“他说、他想在退休之后回一趟h省,他说他的老家在那里。” 周凡渡:“他是h省的人?” 沈念星:“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抿了抿唇,又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小时候就是在h省的d市长大的。” 周凡渡:“你想回去找一找么?” 沈念星一愣:“什么?” 周凡渡又详细地说了一遍:“你想回去找一找他们的过去么?” 沈念星愣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周凡渡轻轻地笑了一下:“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回去,我们一起去找答案。” 找一找她父母的过往,找一找他们当年分开的真相,找一找感情上的答案。 沈念星的眼眶猛然一酸,呆愣愣地望着周凡渡,心里却是暖的,如同春潮涌入,万物复苏。 就在这时,小饱饱突然急慌慌说了句:“爸爸mama要去哪里?饱饱也要去!” 周凡渡笑着说:“好,等到十一国庆节,爸爸mama就带着你出发,咱们和姥爷一起去山海关外吃鸡架、吃烧烤、吃烤冷面。” 一听有吃的,小饱饱的眼睛瞬间就变得黑亮无比:“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吃好吃哒!” 沈念星瞬间破涕为笑,轻轻地戳了戳女儿的小脸蛋:“麦当劳还不够你吃的呀?” 小饱饱摇了摇脑袋,超级认真地回答:“那不一样哒,姥爷说山海关里面可多可多好吃的啦!” 沈念星有点懵:“姥爷经常和你提起山海关么?” 小饱饱点头:“姥爷还给我做过烤冷面和拌鸡架呢,还给我买黄桃罐头,可好吃可好吃了,但是姥爷说的是山海关里面,你们说的是山海关外面。” 沈念星愣住了,眼眶又开始有些发酸。 对于他们来说,东辅在山海关内,但对于贺予城来说,他一直在山海关外。 山海关内,才是他的家乡。 塞北残阳,松柏满乡,白茫茫的大雪覆盖在无垠的黑土地上。 或许,mama从未放弃过贺予城,她只是在等,在那片贺予城无法回归的黑土地上,无望的等待着,一等就是七年。 第76章 塞北残阳(一) “姥爷你开慢一点呀,我和爸爸mama都看不到你啦!” 外孙女稚嫩的小奶音从车载扩音器里面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贺予城一边握着方向盘,脚踩油门在高速上飞驰着,一边和声细语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外孙女说:“给你爸妈说别着急,让你爹慢慢开,姥爷先行一步,在前面的服务区等你们。” 接下来回答他的就不是外孙女奶声奶气的小童音了,而是沈念星气急败坏的批评与谴责,严肃谴责:“雾那么大,你还开那么快,不怕出事儿啊?怎么着退休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了?不在乎警察荣誉了?” 贺予城满不在乎:“老子又没超速,交警来了也管不着我。”紧接着,又说了句,“退休怎么了?退休是人之常情,不是我老了,是党和国家允许我休息了。”说完,就把电话给撂了,叛逆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