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中 第26节
“裴瑞手上不是还有吗?” 哥哥买的舍不得给是吧。 “这个水质好像比较甜。”他缓缓压了压掌。 还挺识货,顾意弦没好气地上交贡品,骄矜扭头表达自己的不满。 大幅度的动作撩起急腰长发甩向半空,几缕发丝恰好落在江枭肄的前掌,修长的指无意识张开,滑腻的发从指缝溜走,丝丝入扣细细入微的痒。 他凝视她的发,不禁抬手,又收拢指虚握拳,似乎这样就能保存几分残留的发香。 她蓦地折头,江枭肄飞快正身抬瓶启唇,凉水入喉,饮鸠止渴。 顾意弦瞅着他因吞咽上下滑动的喉结,水从下颌线滑到最尖锐处,晃晃悠悠滴落,她扑闪了下睫,“你怎么还不上班?” “我是老板。”江枭肄淡淡甩了句。 “......”行,你牛你说话。 “万女士,今天与养父母交谈不顺利吗?” 死男人又试探,她微笑,“很顺利。” “那怎么心情不好。” 江枭肄怎么看出自己心情不好?顾意弦微微有些诧异,她望向擂台,搪塞道:“没什么,想起了点孤儿院的事。” · 到达gallop娱乐投资大厦已快到中午。 员工们直接疯了。 其一因顾意弦过分招摇的脸与身材,其二众所周知江家老四从不聘女职员在身边,其三八卦的员工认为自家老板铁树开了花。 公司各部门小群炸翻天,消息很快传到江珺娅与江掣宇耳朵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江侑安那听到最新出炉的八卦——阿肄把金屋藏娇的女人带去纵横了!阿肄为她干了巨他妈丢脸的事!你们猜猜是什么!他居然找学员借三千元的现金!老何藏的私房钱都被搜刮走了! 江侑安语气激动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国足踢了冠军。 于是江珺娅与江掣宇更按捺不住好奇心冲上三十四楼,显然他们俩低估了自家弟弟妙算神机的能力,晃悠一圈愣是没逮到人,只能悻悻而归去找有幸一睹现场的员工要照片。 gallop顶楼左边一半只有承重墙,巨大的落地窗无玻璃无护栏,视野最开阔处修了座小型的高尔夫球场,在往里工字形现代风黑沙发,酒柜吧台应有尽有。 江枭肄镇定自若地瞭望高楼大厦,手里掐了根烧一半的卷烟,姿势优雅。 蒲甘邓皋二人面面相觑,顾意弦坐在沙发,无语地捧着鲜榨果汁小口啜饮。 约莫一分钟后,他瞧了瞧怀表的时间,锨熄烟头,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抚平西装下摆,“下楼。” 更无语的事还在后面,顾意弦以为自己会被安排在秘书处或随便哪个部门,再不济至少有间独立的办公室。 她扫了圈黑灰风格的办公室,冷冷觑着董事长办公桌三米处,雕刻繁复华丽,小小的白色办公桌,拳头松了又紧。 江枭肄慢条斯理脱掉西装外套,绕到身后,轻轻一晒,“不满意?” 我满意你大爷呐。 寄人篱下,顾意弦深呼吸几下,选择忍气吞声,强撑起笑容:“江先生,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又换上了尊称。 “你说,要在我手底下工作。”他一字一句提醒,浓密长睫很好掩盖眼底的促狭。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分析其中利弊:“是我说的没错,但我在会打扰您,况且您的员工要是进来了,影响多不好,堂堂gallop董事长的办公室怎么能放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外面有会议室,会客厅,秘书处。”言简意赅。 “......” 江枭肄走向办公桌,手在皮革椅滑过,椅子摆正他转身就座,肘撑在扶手,修长的食指轻抵金丝镜腿,表情懒散。 他笑了笑,咬字清晰地缓缓道:“所以没人进来,你是独一个。” 顾意弦怔了几秒,没搭腔走向自己的位置,手提包扔在桌面,背对江枭肄坐下。 干净桌面的反光倒映虚影,她咬住唇,久久不语。 “万女士,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偷懒是要扣工钱的。” 顾意弦轻捶软垫,嗓音有点闷:“江先生,请问我的工作是什么?” “打开笔记本,自己看。” “...好。” 江枭肄扫向与黑灰格格不入的白色,给裴瑞发了条讯息,开始一天繁忙的工作。 半小时后,他收到了回信,墨绿的瞳孔骤缩,眉眼间攒动nongnong的戾气,阴刻到骨子里。 他抬眼注视着认真工作的女人,给裴瑞发去简短的五个字。 【一小时,清场。】 之后,他交代蒲甘邓皋今日的工作,起身穿上西装外套,“万小弦。” “又怎么了?”顾意弦语气不耐,她正在专心分析仇祺福的资料。 江枭肄眯了眯眸子,见她没动作,他走过去啪地声扣下翻盖,嗓音沉冷,“走了,户外调研。” 这死男人就是在找茬。顾意弦气得不行,瞪着他,柳叶眼带了杀人的刀子,他视若无睹长臂一捞勾起她小小的手提包,拔腿就走。 人都走了还能怎么办! 她只能气冲冲跟在后面,一声不吭上车坐进副驾驶,理都不想理他。 直到视野里出现熟悉的景色,顾意弦瞬间出了身冷汗,心虚地瞥了眼驾驶位的男人又正襟危坐,她脑子里拼命搜寻圆谎的措辞。 或许应该给顾檠打个电话? 第020章 银灰色凯佰赫战盾驱驰驶向玛丽亚孤儿院。 顾意弦透过前视玻璃看到标志性教堂尖顶, 背后密汗涔涔。 顾檠既然知道自己手刃渣滓的事,必定抹去痕迹或篡改,江枭肄很难查到真实信息, 再者就算查到为什么不去顾家要来孤儿院, 他到底想做什么? “四哥, 怎么突然来这里?”她试探道,靠车门的掌紧张攥紧。 江枭肄摘下眼镜, 一手扯领带, 一手开车中央的扶手箱, 语气没什么起伏,“带你旧地重游。” 没回应, 他知道顾意弦小脑袋里装的什么, 无声勾唇, 右手触上她安全带的卡槽。 女人反应很快, 身体往后, 左肘迅速架起半空,右手捏拳摆出格斗中的防守姿势。 江枭肄撑住方向盘,抬了抬眼皮,嗓音闲散:“万女士, 看来你的学习能力不错,仅仅早上在拳击馆观看片刻就学会了基本招式。” 顾意弦哽住, 灵机一动,挥挥手,一副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随后她似了然地笑, 按开安全带插销,“解安全带这种事怎么能敢劳烦四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江枭肄不知信了还是没信,没再继续话题,拨了几个按钮熄火,“下车。” “好的。”她拎起手提包,想着等下给顾檠打电话或联系自己的人。 “不用带包。” “...嗯?” “没必要。” “......” · 银灰色凯佰赫战盾停在玛丽亚孤儿院正前方,欧式大门被江家鹰犬围得密不透风。 顾意弦更觉得江枭肄在憋大招,意有所指地问:“四哥,下午还回去工作吗?” “第一天就不想干了?”他的语气平常。 她松了口气,抬眼看到迎面走来的裴瑞,恨不得现在就问个究竟,要剐要杀悉听尊便。 “四哥。” 江枭肄嗯了声,扭了下脖子,“孩子。” “全部安排好,”裴瑞笑,他的手上拿着鼓鼓囊囊的纸袋,“我叫几个人带他们去gallop的游乐园了。” 孩子带去游乐园是什么意思。顾意弦云里雾里,脑袋懵懵,亦步亦趋跟在江枭肄后面,穿过游玩与住宿区,来到了孤儿院最后方,那里有一座五扇门的教堂,每扇大门前各立两根大理石柱,铜门在最中央——玛丽亚是南楚条件最好的孤儿院,最初由一对名为帕尔默和海伦娜外国夫妻建造创办,后来才增至第三位院长。据说海伦娜是天主教的教主,帕尔默是天主教的神父。所以孤儿院每周五禁猪牛羊等热血动物的rou,周天举行弥撒,孩子们八点集合在教堂向天主表示钦崇和敬拜的大礼。 顾意弦还在孤儿院时对这地方嗤之以鼻,禁止嬉笑,大声喧哗,交头接耳之类的破规矩特别多,这可是中国,要信也信党。 裴瑞拉开铜门,江枭肄率先大步迈进,她轻拧眉心跟上去。 铜门合上发出沉闷砰地声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教堂内环境昏暗,只有几盏蜡烛发出微弱的光。三位院长并排坐于左边长桌,他们后面站了一排面色冷肃的江家鹰犬。 顾意弦满腹疑虑,不过江枭肄没想让她滚蛋,代表他们的同盟还在。 她没多嘴,扮演好跟班的角色。 江枭肄径直走向他们,轻拉开木椅,极为绅士地说:“万女士,请坐。” 等她坐下,他粗鲁地把椅子往后一拽,椅腿划地。 呲啦—— 极为刺耳。 三位院长不约而同皱眉。 顾意弦听到江枭肄甩金属火机的声音,她观察到他们眉心褶子深到大概能夹死苍蝇。 然后身边的男人非常嚣张自然点燃了唇间的卷烟,她有点想笑。 辛辣烟味弥漫空气。 “江先生,我们这里不让抽烟。”帕尔默忍不住了。 江枭肄熟视无睹,五官陷在白雾中,他叩了三下桌子。 裴瑞拿出一小瓶便捷装的威士忌,拧瓶盖。 天主教烟酒是大忌,海伦娜不悦道:“江先生,我们这里也不让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