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强推,纯爱唯美车,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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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 *执事阿尔瓦·洛伦兹x伯爵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Tu as décidé de partir Va-t,en 你既然决定要走 那我不挽留 Tu seras loin toi 你会离我很远 直到看不见 Mais oui je t,aime 但其实 我爱你啊 J,ai été sotte Je te demande pardon 可我太傻? 请你原谅 Tache d,être heureux 你会幸福 即使没有我在身旁 作为德拉索恩斯家族新上任的执事,阿尔瓦·洛伦兹以与其温和外表不甚相符的铁血手腕令整个州郡的异端全部闭上了嘴。没人知道他如何做到,但挑衅者们的态度的确因此不约而同变得谦卑。 在英格兰颠沛流离的十年间,执事与他的伯爵无一日不思念塞纳河畔的故土。直到英明的英格兰君主接见了他们,二人惊人的美貌与优雅的谈吐得到了皇族青睐,才教他们恢复了久违的荣光。 执事陪伴已经长大了的德拉索恩斯伯爵在异乡兴建宅邸、处理辖邦的繁琐事务。起初,面对这位刚刚成年的新任家主与他年轻的执事,新来的仆从们显得桀骜不驯,随着金色穹顶堆砌起来的还有层层叠叠的流言,所幸它们很快就埋葬于执事的雷厉风行之下。 “十年前我失去了一切,家园,至亲,引以为傲的身份成为烙印在脸上的原罪。偌大的德拉索恩斯府邸,佣人或死于烈火,或逃之夭夭。”伯爵慵懒地倚在座上,蔚蓝如海的湿润眼眸扫过肃穆的人群,他的执事则身姿挺拔地立于他身旁,“或许您不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么请允许我告知。那一日,阿尔瓦·洛伦兹拼死将我从火场带出。这十年,我仓皇流窜生不如死的十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有且只有阿尔瓦·洛伦兹,自法兰西,到你们脚下这片属于伟大的乔治陛下的土地。所以,收起你们那些愚蠢的臆测,把你们贫瘠的大脑塞回你们脖子上面连着的那个圆形东西里去——不要试图去挑战什么,如果还想好好活着的话。”见众人噤若寒蝉,他方才满意站起来伸个懒腰,向里屋走去,“请去做事吧。伯爵要休息了。” 阿尔瓦·洛伦兹跟随约瑟夫·德拉索恩斯走入那间极尽奢华的卧室,那里除了伯爵本人,只有他被允许随意出入。如往日一般,他为他悉心整理好被褥,光滑的绒面不见丝毫褶皱。 “亲爱的伯爵,”他弯下腰虔诚地亲吻他裸露在外的手心,将其隐入厚实的布料之下,“愿您晚安。”手被反握住,对方微微一扯他便顺势歪倒在床榻之上。银色与金色的长发交缠着从伯爵柔美的面容擦过,散落在白皙肩膀。 两人贴得很紧,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急促的呼吸温热地扑在脸上。执事克制地保持覆在他身上的暧昧姿势,在他耳边温言:“请允许我先去处理事务,家主阁下……” “嘘。”对方纤细的指止住了他的言语。腰际有柔软的东西缠绕而上,德拉索恩斯伯爵用那双沾满情欲的潋滟眸子肆无忌惮地引诱他。 “洛伦兹,照顾伯爵的日常起居,也是执事的职责所在。” “好吧,也许我该听您的,”执事琥珀色的眼眸溢满无奈与宠溺,微凉的手心轻轻阖上伯爵的眼睛。他贴近那片嫩红的唇瓣,感觉到身下人依恋地将他拥得更紧,贪婪地寻觅更亲密的靠近。 “您知道的,我从来都无法拒绝您的。” “您知道为何每次接吻,我都希望您覆住我的眼睛吗?” 执事专心地吮吻对方温软的舌,唇齿摩挲间隐隐可听到yin靡水声。明知答案,却仍顺着对方的话询问:“我不知道,伯爵阁下。” “……它让我觉得安心。”伯爵微微张口接纳他,含混不清地说,“我总会想起那一天,您面对燃天的火光,蒙住我的眼睛告诉我……‘约瑟夫,不要看’。” 他清晰地记得阿尔瓦·洛伦兹紧紧环绕着他的温热手臂,他怀里特有的整洁芬芳的兰草香气这么多年一直萦绕在他鼻尖。“抓紧我。”那一刻他像是把他带离炼狱的神祇。 “我明白了。”执事安抚地抚摩着他金色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我会陪伴您左右,直至永久。”他本想替伯爵拭去泪水,发现对方眼眶里并无泪意,连脆弱都是倔强的。 “您会背叛我吗?”对方仰起头,长而锐利的指甲试探地划过他清秀的面容,留下清浅很快消弭的痕迹。 “不会。”他坦然地含住他的指尖细细舔吮,“阿尔瓦·洛伦兹永远忠于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希望您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伯爵恶狠狠地威胁,尽管那恶言在他眼里只是色厉内荏的调情,“若有一天您真的背叛我,我一定会狠狠刮花您这张漂亮的脸。” “当然。”执事的指悄然滑入雪白衬衫的领口,停滞于胸前凸起的粉点打转。那里已然如成熟的果实般饱满诱人,他毫不客气地张口采食,手指在另一边轻揉慢捻,“您当然可以随意处置我,我的伯爵。” 对方的身形他十分熟悉,早已细细观察、抚摩过无数遍了。他们都还很年轻,拥有白皙健康的身体与旺盛的生命。即使阿尔瓦·洛伦兹在情事方面无甚需要,也不得不承认这漂亮的身躯对他有吸引力。与之相反的是,伯爵对性爱似乎有致瘾般的热衷。于是在他成人前的五年,昏暗无窗的狭小陋居之中,作为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曾经的家庭教师,阿尔瓦·洛伦兹总是能够用手指安抚他(这也是家庭教师的职责吗?)。直到十八岁那天,他请求他使用别的方式,阿尔瓦·洛伦兹照做了,聆听着窗外凌乱的雨声,让他于享乐与苦痛并存的初体验中如愿以偿地成长。 彼时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累极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玩偶一样软软地趴在他的怀里。阿尔瓦·洛伦兹为他披上衣服,抱着他走到门边。破败的木板被风雨撞出罅隙,新生的月光从外面溢进屋里。 ‘C,è una crepa in ogni cosa,è così che entra la luce.(万物终有裂痕,而光循隙而来。)’他附在他耳边用意语教他,“我会陪您等待天亮。” 伯爵全部的衣物齐整地摆在床沿,追求完美的执事总能在每个细节做到一丝不苟。形状优美的轮廓暴露无遗,guntang肌肤的温度从一侧传到另一侧。执事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去夸赞伯爵的美,如阿多尼斯惊心动魄,如阿芙洛狄忒代表色欲本身而存在。悱恻的吻从胸口蜿蜒而下直至大腿内侧,所及之处无不留下深红烙痕。伯爵身上独特的凛冽冷香悄然绽开,如玫瑰锋利而诱人;指上缠绕着执事的几缕银色发丝,酒醉般的绯色从双颊深深漫进眸光里。 执事的指缓慢滑入臀缝之间的幽密地带,那里已经足够湿润。手指在xue口浅浅抽动,带出的透明丝线在被单上染出曲折的水痕。温软的xuerou迫不及待地含住他,牵引他往更深处探寻。他熟知他的敏感点所在,看似漫无目的的按压揉捻一次次激起身下人快意的颤栗。与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他只用手指就能让他射了出来。当然,这并不足以让对方满足,伯爵低喘着发出邀约,急切地将手伸向他饱胀的胯间隔着布料轻抚,描摹那里粗野的轮廓。 “洛伦兹,”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带着高潮过后的迷离,“请给我。” 他笑笑,将他的双腿分得更开了一些:“只要您准备好了。” 伯爵如天鹅般白嫩纤细的脖颈横亘在他手心,阿尔瓦·洛伦兹盯着那纤薄皮肤下血液汩汩流动的青色血管。只需稍稍用力,那脆弱的颈就会生生折断。他略略收紧手指想象着喉管迸裂的声音,看着对方面上逐渐浮现出惊诧又痛苦的神色。伯爵并没有阻止他危险的行为,只是将全身的力气都交付在拥在他腰际的双手上。 “如若让您感到不适,请告诉我。”他含着他的耳垂逐渐加重手上的力度,下身一下下往他体内嵌去,交合处发出夸张的水声与肌肤碰撞的声响。 “呃……洛伦兹……洛伦兹……”伯爵面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瞳孔逐渐失焦。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尺寸,潮热的甬道温驯地包裹他,他们的身体相契得严丝合缝。他精准地研磨他的敏感点,让他因快感而听话地痉挛,“继续吧……” 他听着他断断续续地呼唤他的名字。在外他是冷漠而高傲的伯爵,有着锐利棱角的淬毒玫瑰。与他独处时却格外依赖他,时而贪恋时而乖张,仿佛他是他的整个世界。 当然,他也是一样。对于别人,温柔是伪装的狠戾。只有面对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他才会自然地流露出最本真最原始的姿态来。如兄、如友、如师、如父。这十年他完美地扮演不同的角色。 毕竟,他要做的从来不只是一个家庭教师,或者一个执事而已。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是他精心养育在象牙塔中的、独属于他一人的玫瑰花。没有他,他会缺氧。他为他绽放,也只能为他枯死。 “原来您喜欢这样。”他低下头亲吻他因缺氧而冰冷的唇,“于痛苦中沉沦,很迷人,不是吗?” 他观察着他的反应,精确地掌握每一个动作的力度、时机。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对方惊叫着射了出来,新鲜的空气涌入大脑,磅礴的快感把他带上情欲的顶峰。当然,对于执事来说并没有结束。他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高高抬起他的臀部借着重力一次次狠狠下落。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早就被cao得软了腰,堪堪扶着他如菟丝子依附枝干逆来顺受。 “累了的话,就抓紧我。” 伯爵亲吻他的执事,深深地吻着,二人十指交错,缠绵到抵死。 “答应我,”他喘息着贴在他耳畔,“您永远不会离开。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他温和而坚定地应答,身下的动作愈发暴戾。 阿尔瓦·洛伦兹并没有射在他体内。他绝不会这么做,从前的无数次也一样,尽管他的伯爵希望他如此。在激烈的抽动之后,他迅速离开他的身体,泄在他的大腿上。 “您是这样高贵神圣,我不能亵渎您。”他总是给出这样千篇一律的答案,“不是吗?您将来会迎娶尊贵的公勋小姐,我与您,是不相配的。” “请住口。我不想再听您说这样的话。” 他的执事无声叹息,将他抱到浴室细心清洗掉那些欢爱过的证明。在伯爵额上落下一吻后,执事轻声道了晚安,向门外走去。尽管刚刚经历了漫长的性爱,他依旧穿戴整齐,柔顺的长发比月光更加剔透。 “洛伦兹,请等一下。”他听见伯爵呼唤他,于是转过头回应:“有什么吩咐吗,我的伯爵。” “我后日要去一次巴黎,请为我安排。” “……您思念故乡了吗?” “是的,并且,我需要追查当年德拉索恩斯宅邸起火的原因。十年我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距离事故已经过去很久,也许无迹可循。” “您放心,我既然决定,便不会无功而返。” “那么……我会尽心为您安排,并陪同您前往。” “这样再好不过了,洛伦兹。” 阿尔瓦·洛伦兹掩上门,倚墙缓慢地平复呼吸。交欢后的旖旎尚未褪去,初春的夜风掀动他的长发,他略微觉得冷。借着清幽的月色,他看见掩藏在不远处一个佝偻身影。 “请出来吧。您有什么事?”他平心静气朝着那个方向问道。 老者颤颤巍巍地向他走来,手里端着一个果盘。十年前他曾在旧德拉索恩斯宅邸担任执事。 “我为伯爵大人送一些新鲜的水果。”他小心翼翼地说,眼神试探地瞟向伯爵的房门。 阿尔瓦·洛伦兹伸手接过,和颜悦色道:“请放心交给我,您本不该做这些劳累的事务。”见老者踟蹰不前,耐心询问,“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老者混沌的眼珠凝视着他宛若天神的面容,苦笑道:“我猜,您一定不会让我活过今晚了。人们都说,在这块封地上,最令人胆寒的并非德拉索恩斯伯爵,而是他的执事洛伦兹。被誉为‘铁血执事’的您不会放过每一个窥破秘密的异端,不是吗?”见阿尔瓦·洛伦兹一言不发,他便继续大着胆子说,“当然,最可怖的并非这件事。我不知道您跟着主人有什么目的……但我希望,您不要对他不利。” “您误会了。”阿尔瓦·洛伦兹笑意和煦如冰上暖阳,“德拉索恩斯旧宅失火时,您与许多仆人们都跑了,是我冲进火场救下当时年幼的约瑟夫阁下。这样看来,您似乎没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吧。” “洛伦兹阁下,十年前德拉索恩斯宅邸的失火,与您有关吧?” “与我无关。”他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我回到府邸时,火势并不大。但在我救出约瑟夫阁下之后,烈火阻碍了我再次进入的脚步。” “您以为伯爵大人会相信您的解释吗?您这些天都做了什么,洛伦兹?您在把整个州郡变成孤岛。您在切断他和外界的联系。”年迈的老执事警告道,“您最好期望,伯爵大人……” 他没有说完,也永远不可能说完了。 阿尔瓦·洛伦兹抬起脚,优雅地将老执事的尸体踢入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老罗伯特,”他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衣上的尘灰,头疼地扶住额头,“您可真是只聪明的赤狐。但事实上,我并不需要伯爵相信我啊。” 他盯着湖面逐渐消散的涟漪,回忆起燃烧的往事。 十年前的某个夏日,阿尔瓦·洛伦兹外出拜访旧友,回到德拉索恩斯宅邸时已是深夜。整座建筑浸泡在无边的墨色里,唯有一间房屋亮着微弱的光。他知道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在等待他回去。 即使黢黑的夜色扰乱视线,他依旧敏锐地在墙角发现了一个孱弱的小孩。他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地,手里拿着火石。 “您在做什么?”他拽住他的手腕强硬地阻止他的动作,手心坚硬冰凉的触感好像直接捏着骨头。 “我很抱歉,阁下,”小孩慌张地把火石藏到身后,“我只是想在这里游玩……” “您要放火焚烧德拉索恩斯宅邸。”阿尔瓦·洛伦兹冷冷逼视他,“跟我走,我会将您的举动如实告知德拉索恩斯伯爵。” “请宽恕我,好心的先生,”孩子哀哀祈求,“德拉索恩斯依附宗教裁判所,将大批平民认定为巫女献祭给上帝,把他们钉在十字架上被火活活烧死,我的母亲便是其中之一。若德拉索恩斯伯爵知晓我的行为,必定对我施以酷刑。” 森冷可怖的哥特式建筑在月光底投下狰狞的阴影,小孩站在其中无声哭泣,仿佛被影吞噬。阿尔瓦·洛伦兹沉默着望向张牙舞爪的金色穹顶,那锐利的、锋刃般的尖顶被夜渲染成乌黑的颜色,直直地刺入月亮。 过了很久,他缓慢地松开他。 “别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他抚了抚他的头,放他离开。临走前,他不忘收走小孩的火石,并往他手里塞了几枚银币:“去买些面包。” 小孩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就这样过了很多天,就在他快遗忘这支插曲时,那个小孩再次出现在花园门口。与上次不同,他带来几个同伴,并且已经布置好一切。 “先生,您不在就好了。”他仰起天真的面庞,“您是个好人。” 他悲伤地指向漫过院墙的火焰,“对不起,我没有听您的。” 阿尔瓦·洛伦兹望着向宅邸中心涌动的微弱火苗,喉间逸出悲哀的叹息:“您还是这么做了。”他蹲下来,扶住小孩的肩膀严肃道:“事已至此,请您记住,无论何时、何地,谁问您,这场火是谁支使您放的,请告诉他这个名字——阿尔瓦·洛伦兹。这会对您有用。” 他转过头叮嘱他的同伴,“请你们中的每一个,都永远记得。”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是什么人?” “记住这一点。这能让您活命。”阿尔瓦·洛伦兹金色的眼眸里跃动着眩目的逐渐蔓延的火光,“现在,您该逃走了。” “您不是德拉索恩斯家族的人吗,为什么您不去救他们?还是说,您也恨他们呢?” 阿尔瓦·洛伦兹没有回答。他取出怀表,计算着火势侵蚀的速度,在烈火即将囚困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所居的房屋时义无反顾地冲进火场。金发的少年已经陷入昏迷,他匆忙用润湿的毛毯裹住他,仓皇逃出摇摇欲堕的建筑。火舌贪婪地舔上他的手臂,他仿佛没有痛觉一样牢牢护住怀中人。 “救……克劳德……父亲……母亲……”他听见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微弱的声音。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把他圈禁在怀里,阖上他的眼睛。 “不要看,约瑟夫。” 阿尔瓦·洛伦兹目送庞大的建筑在熊熊的烈火里分崩离析。金碧辉煌的砖瓦,全都熔化在无边的灼热之中。 当然,事后没有人再追究那群小孩的责任。因为革命开始了。 处理完公务时,月亮即将跌进地面。阿尔瓦·洛伦兹借着快要消散的月色随意翻阅旧时照片。目光触及一张三人合照,相片中青年夫妻与银发的清秀少年对着镜头无忧无虑地笑着。他细细端详良久,将照片夹在最心爱的书本里——霍布斯的《利维坦》。之后他停驻在一张泛黄的《法兰西报》上,黑白的字母在他眼里扭曲而赤红: 【神无法容忍蛊惑人心的异端,科学实为无稽之谈,教廷已惩处相关人士。】 模糊不清的相中,建筑只剩下破败的残骸,大门处依稀可以辨认名为“科学研究所”的招牌。 “和德拉索恩斯宅邸焚毁后的遗迹一模一样。”他似乎有些难过,“烈火总是一视同仁的。” 执事并无睡意,收起旧物百无聊赖地等待天亮,看着远处的白昼一口一口吞噬掉黯淡的星星。 “慷慨赠予你一片星空,再亲手捻熄那些星星。”他拨弄着油灯的灯芯自言自语,“最后只剩下最大最亮的一颗,你想要抓紧它。” “如果你知道,星星的辉光曾燃烬你的过往。” “那时,你会难过吗,约瑟夫?” “你会难过吗?” 忠于职守的执事陪伴他的伯爵重新踏上故土,那座塞纳河畔的璀璨明珠。革命为历史划上句点,坍塌的城市已然重建,绽放出更胜从前的瑰丽光华。 “我对巴黎的印象并不深刻。”伯爵轻轻抚过精巧建筑的冰凉浮雕,“在我很小的时候,它已经碎裂了。塞纳河水是黑色的,我再也不能在水里照出我自己。头顶盘踞的乌鸦像死神的信使,瘟疫如最恶毒的诅咒笼罩在每个人上空,经久不散。我的故友们全都死于革命,这么多年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到我的梦。就连我的家,也没有了。我是如此思念他们,思念到发疯。” “只有你,阿尔瓦。你一直都陪着我。”他们在码头聆听熟悉的汽笛声,目送着过往的游船接吻,“你带着过去全部的记忆留在我身边。让我觉得,他们从未离开过。” “我爱你。”伯爵捧起他的脸亲吻他,湛蓝的眼眸盈满泪水,仿佛最澄澈的瀚海从中诞育,“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哭。即使在流离失所的十年里,自小养尊处优的伯爵也从未抱怨过一句苦。 阿尔瓦·洛伦兹无声将他揽在怀里,将唇贴上他的发。 “约瑟夫,”他吻他的时候却在想,“你会喜欢吗?我为你筹备的、即将收拢的密网。” 他在耐心地等待他踏足,以自身为饵,精心编织的陷阱。他知道,那天很快就要到了。 令他欣慰的是,他的伯爵的确是长大了,行事与他的作风颇有几分相似。随着调查的深入,伯爵的眉间逐渐出现了焦灼不安的神色。他变得敏感而易怒,并且,他开始有意地疏远他,阿尔瓦·洛伦兹时常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犹疑目光几乎能刺穿他的身体。他佯装不解,依旧亲近他,在他吹毛求疵地斥责他时,刻意地在面上显出难过的神情。 某一次,掷出的碗盏在身边炸开,碎裂的瓷片划破了执事白皙的面容,鲜血淋漓。“我很抱歉,”那一刻,他感觉所有猜忌消弭殆尽,伯爵像做错事的孩童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我并不想伤害您的,洛伦兹。” “无妨,”他擦了擦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地面的残片,“如果这能让您好受一些。” “对不起。”他紧紧拥住他,勒的他骨头隐隐发疼。他心痛地亲吻他的伤口,眼泪与鲜血混在一起,“对不起。” 伯爵将纵火孩童带到他的执事面前,那小孩已成长为一位面黄肌瘦的年轻人。执事在漏洞百出的辩解之后,轻易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那么我再问您一次,是您煽动他们放火的,是吗?” “是的。” “您故意接近我只是为了寻找机会下手,是吗?” “是的。” “是您杀死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以及我挚爱的兄弟,是吗?” “是的。” “洛伦兹,我从来没有问过您爱不爱我,因为这么多年我从未怀疑过这个问题。可是今天我想问您,您从未爱过我,是吗?” “……是的。” “请离开吧,洛伦兹。” “你走吧。” “你走吧。我不杀你。”伯爵疲倦地闭上眼睛,“你走吧。” 阿尔瓦·洛伦兹站在漫天的蓝色鸢尾里,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那时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尚且年幼,他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人,不由着了迷。他向他轻快地走来,带着初春第一缕暖阳。很快,他停留在他面前,俯下身为他的小少爷整理发带。他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味。 “您好,我是阿尔瓦·洛伦兹,伯爵大人为您聘请的家庭教师。”温润的眉眼弯成新月那样好看的形状,温和的声音是他毕生听过最曼妙的乐章。 执事离开了。伯爵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凛风带来锥目的刺痛,视野被吹得浑浊。 他远远看到阿尔瓦·洛伦兹,用他送给他的佩剑刺破了喉咙,飞溅的鲜血像妖冶的红莲绽放一地。他在他面前羽毛一样轻飘飘地倒了下去,把他的全部世界变成一片废墟。 他安静地死在他们初遇的鸢尾花田里,连花瓣都淋成了血的颜色。 他明白了。在故事的终焉,他向他端上了最残忍的报复、最恶意的嘲弄。 “你从未经历过绝望,因为你拥有自己的星空。” “可是现在,最后一颗星星也死掉了,约瑟夫。” “你会难过吗?” “你会恨我吗?” 有温热的液体掉在他脸上。他想擦去他的泪,但是却没有抬手的力气了。 “真好。你也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现在,我终于能够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