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ryllium(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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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和变化其实存在一种辩证关系,计划只是有条絮的制定的目标,只能给我们提供一个抽象而单一的线路,但现实是不断的变化难以猜测的,途中更会发生一些计划中没有预计到的地方而导致计划变化,所以实施过程经常不会和计划走同一条线路。但不论怎样变化如何,最后结果,都只有一个,完成当时制定的目标。 所以即使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不可预计的变化,简隋英还是认为他可以通过即时调整方案,完成他推翻简家的大计。 目前邵群这儿算是安抚住了,现在他一门心思养好身体重振雄风,一雪前耻,短时间内大概率不会再绞尽脑汁帮他拉关系,琢磨怎么极尽可能的替他想办法。倒不是简隋英反感邵群的这一系列行为,而是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祸是他们俩一起闯下的,困境是他们两个一起造成的,挨了打的却只有一个邵群,被针对的最厉害的也是邵群。本来他的打算是让邵群离开一段儿时间避一避,可邵群打定主意不肯走,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真就同意了。所以,即时邵群不走,简隋英也想多腾出点儿时间让邵群避开那些纷纷扰扰,最起码要先把那身伤养好。至于简家,简隋英看了看自己做出的新的计划,觉得似乎也并没有难。 因着他的关系,简家之前在建筑工程项目上碰了钉子,据可靠消息表示,他们最近又把目光放到了不良资产整合上。他们打算针对那些可能或已经具备破产原因但又有维持价值和再生希望的企业,进行业务上的重组和债务调整,以帮助债务人摆脱财务困境、恢复营业能力。 这种买卖简隋英以前接触过,里面门道儿不少,当然最主要是关系要硬,因为接手重整的公司要具备打通各个关节的能力,再经由各方利害关系人的申请下才能完成。 简隋英研究了一下,觉得这次大概率要转变策略,不从抢生意那方入手。邵群之前给他联系自己发小的事儿他虽然拒绝了,但有句话他倒是记在了心里,那个发小说过,他可以想点儿办法坑简家一次。所以,这个坑简家的人,为什么不能换成他呢? 最近他和邵群都在尽量低调行事,公司接手的大大小小项目,由于邵将军限制的缘故,大多都不能以他们本人的名义,而是选用了不同下属作为套壳公司的法人,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一点到是为他的计划提供了便利。他还记得,前阵子邵群转到他名下有一间做风险投资的,因为投资面儿太广,为了合理避税,账目上刻意造出了不少烂账。 想到这儿,简隋英立即调出了那间公司的细账仔细研究了起来。当时邵群把这间公司转给他的时候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不用担心这个公司表面上的账目问题,因为另一个真实的账本在其他人那儿封存着,没有他的许可是不可能拿出来的。现下他成了真正的老板,真实账目随时能看。 简隋英说干就干,想到这间公司的同时就叫邵群手下的那个人把真实账目发了过来,又把明面儿上的烂账放到一起进行对比。不得不说,邵群这人做生意确实是一把好手儿,面上的那个帐虽说一团糟,但真就是有理有据,让人即使叫亏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但真实的账目又着实详细,上到国有企业,下到中小作坊的投资,每一笔盈亏,投资比例,预计回报,月度完成度如何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有了两本账目,简隋英心里也就有了底。他的初步打算是让这间公司的法人和简家接洽,最好是简家能立刻接下这间公司的案子,然后着手进行整合。等各处关系都打通,他再调过头来把公司法人进行一个变更,直接大大方方的弄到自己名下。公司法人一变,之前的合同他可以直截了当的给否了,来个死不承认,到时候简家前后忙活的也就不作数了。反正正经账目在那儿呢,他还可以用这个账目反咬简家一口,宣扬简家资产整合这方面儿风评不好,明明是个经营良好的企业,准备进行产业结构调整,简家却给定性成为破产企业,非要进行破产重组。 他就不信,这个案例宣扬出去,简家在不良企业整合方向还能接到生意。 这么想着,简隋英就开始了兴致勃勃的计划细化。这事儿想要完成还是需要考虑不少东西的,比如说和简家签的那个合同,就要在里面儿做不少文章。首先是要模糊合作的意向,破产重组四个字是绝对不能出现在合同里的。因为最后宣扬的时候,这个合同就是份儿有利的证据,只要不出现破产重组四个字,他就可以利用舆论发酵,让其他人认为是简家单方面判定是公司破产。其次就是这份合同包含的项目,越多越好,最好是让简家认为做好这个项目既得利润会超出他们的预计,这样更方面他们沉下心一门心思做好这个项目,联系的人越多,合同作废的时候得罪的人也就会同等的多,栽的跟头也就越大。 整整一天,简隋英都在书房为这件事儿忙碌着,桌子上的一盒烟都被他在冗长的工作中一根儿一根儿的抽完了,落下来烟灰在烟缸里摊出个小小的山丘。 最近邵群身体养的还算不错,最起码能自由下床走动了,不过为了恢复的更快,简隋英都严格限制他走动的时间,可今天,邵群都在外面儿转了一下午,都没听到简隋英喊他回去躺着的声音。 邵群知道简隋英大概是在工作,可铁人也没有耗在书房那么久饭也不吃动也不动的。想着,邵群不仅皱起了眉头,默默推开了书房的门,下一秒就差点儿被里面儿传出来的烟味熏了个跟头。 “忙活什么呢?抽这么多烟。”邵群把门开的大了一些,以便把屋里那些烟散出去,又随手打开了窗,让空气流动起来,蹙眉说道。“把自己关屋子里一小天儿了,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跟我冷战呢。” “没有啊。”听到邵群的声音,简隋英这才从烟雾缭绕里短暂的抬起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随后低头看了下时间,又扫了眼邵群,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邵群差点给气笑了,合着他在外面儿转了一下午,简隋英压根儿都不知道,难为他一整个下午都在诚惶诚恐,生怕简隋英晚上跟他算总账。 “出来都好一会儿了。”邵群说着,不紧不慢的走到简隋英身前,光明正大的当着简隋英的面儿拿过他手里的文件简单的扫了两眼,又重新放回到桌子上,又用手指在上面儿点了几下沉声道。“我说怎么忙的连自己老公都忘了,原来是想到办法了。” 思路被突然打断,简隋英这才把思绪从繁重的公事中脱离出来,随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邵群这个臭不要脸的用了个多么了不得的称呼,没忍住“呸”了一声,又懒洋洋的伸了伸腰,活动下僵硬许久的筋骨嘟嘟嚷嚷道。“谁是谁老公啊,现在明面儿上可是我养家,叫老公也得是你叫我。” “哟,您还计较这个呢。”邵群看着简隋英动作,心知他这是已经累的腰酸背痛了,熟练的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简隋英的肩上,大力的捏了几下,把简隋英捏的发出不自觉的低吟,又把眼看着要跑的简隋英按了回去,放缓力道再次捏了起来,这才说。“这个抵了成不?手法一流,外面儿花钱都买不来的。” “手法确实不错。”简隋英晃了晃肩颈部位,那地方被邵群这么一捏,确实轻缓许多,连带着他说话都带了些许轻快。“专业练过?拿不少人练过手了吧。先说好,练过超过三人就不算了,练过那么多人再好手艺有就那么回事儿。” “想什么呢。”邵群不轻不重的在简隋英的后颈处敲了一下,轻声说道。“我能给那么多人按嘛,除了你也就是我……” 说到这儿,邵群顿住了。因为剩下那个人,还真不太好说出口,那人其实就是他爸,也是简隋英前夫。说白了,他练这手还是因为邵将军,那时候他还小,邵将军带他去部队,他眼看着自己父亲堂堂一个将士跟着一群小兵摸爬滚打,身上弄了不少淤青声也不吭该干什么干什么未免心疼,偷偷跟部队的军医学了点儿按摩手法,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就给他父亲按。 那时候他们父子关系还没有那么恶劣,不过随着他的长大,邵将军军衔提升,邵将军也就没时间再带他去部队了,直接把他扔给邵雯照顾,父子二人也渐行渐远。后来他的父亲更是不由分说的把他扔到了国外,几年见不到一次,再见面,两人的矛盾已经形成了。最后干脆闹到不可开交。现在回忆起来,未免唏嘘。 简隋英也听出了邵群的言外之意,僵着身子坐了一会儿没再开口。他又何尝不知道邵群为了和他在一起付出了什么,那是他的家,是他血脉相连的地方,可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你……” 还没等简隋英把后面儿的话说出来,邵群就抢先回答了他即将要脱口而出的问题。“不后悔,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简隋英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后悔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毕竟是你家,他也是生你养你的父亲。” “生是生了……”邵群停下了一直给简隋英按摩的手,默默的收紧,最后又放松,从简隋英的背后绕出,揽住了他的肩,把整个头搭在简隋英脖颈侧这才闷声说。“其实有段儿时间,我都在想,要是我不出生就好了,要是我不出生……我妈也就不会去世了……非要生一个儿子干什么呢。生了我就为了光耀门楣吗?有个儿子邵家就威风了?生了我又不亲自养我,也不好好教育我,我的出生就只是代表邵家儿子的一个符号吗?就为了这个符号用我妈的命换是不是太不值了。” 说这话的时候,邵群的声音格外的低,低的要不是他的唇离简隋英特别近,简隋英甚至都会怀疑他听到的是不是远方传来的一句呓语。鬼使神差的,简隋英抬头把手掌覆盖到了邵群的眼睛上,又把脸靠近了邵群的面庞。“邵群。”简隋英也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是喜欢,可以继续叫我小妈。” 邵群的喉咙不自觉的一缩,随即听到简隋英无奈又纵容的继续道。“我真不介意这些,我喜欢的你这个人,我相信你也一样,喜欢的不是你母亲这个身份,是我这个人,只不过恰好那段时间恰好我是你的母亲。而且,我以前和你爸结过婚,这是事实,没法改变。所以你可以叫。” 虽然简隋英过去不相信感情,可他对于感情这种事儿并不是一窍不通。邵群不是个莫名其妙就会喜欢上一个人的性格,最开始吸引邵群注意力的,除了自己的长相和性格,多多少少也有着他母亲身份的缘故。简隋英不介意这一点,毕竟他对自己和邵群都有信心,他相信能让邵群最后确定心意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朦朦胧胧的那一个代称。 更何况,邵群最开始走入他的视线,也正是因为那一声挑衅般的“小妈。” 简隋英轻轻的把手从邵群满是湿意的眼眶上拿了下来,又摸索着握住了邵群的手掌,再次重复道。“想叫就叫,真的可以的。” 脖颈处迟迟没有动静,久到简隋英半个身体都有些发酸,他才听到邵群异常认真的声音。“小妈。你的计划开始之前,我们能去领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