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姜意舒领着人进家门的时候，林女士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看着淋成落汤鸡的宋星文，林女士眼睛都瞪大了，“星文……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姜意舒看了他一眼，心里头有些气，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脑子烧糊涂了吧。”

    “发烧了？这可不得了，阿姨给你找点药来……”

    说完她就忙活了起来，正准备上楼又被姜意舒叫住，“mama，你找套爸爸的衣服给他换一下，他身上都湿透了。”

    “好好，星文啊，别站着了，上去洗个澡吧。”

    姜意舒也抓着他的手臂，把人往楼上带，“走吧。”

    宋星文仿佛丢了魂儿似的，默默地跟着她的步伐走，还被楼梯绊了一下。

    “不会真发烧了吧？”她小声念了一句，看到林女士已经先行去到了楼上，她快速地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好像没有啊。”

    宋星文的视线终于有了焦点，落在她的脸上，他拿下了她的手，“我没事。”

    “好了。”她安慰道，“你先去洗澡换衣服，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嗯。”

    宋星文突然变得这么安静，她一时有些不太习惯。

    他在浴室里洗澡，她便坐在外面的小会客厅里等他。

    林女士把衣服拿给他之后就下楼去了，说是要让梅姨给他煮碗姜汤。

    她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说实话，今天宋星文的表现，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他一向是骄傲又耀眼的，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放低了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她有些疑惑，到底是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还是她太过忽略他了……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宋星文走了出来，换上了一身新的衣物。姜意舒觉得爸爸的这套衣服其实挺老土的，穿在他身上却意外的有种复古的美。

    “走吧。”她起身就要走，顺口喊了他一声。

    “去哪？”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房间。”

    林女士现在在楼下，但是难免什么时候就上来了。她想跟宋星文好好谈谈，为了避免某些意外情况，最好还是找个封闭点的房间比较安全。

    进了房间，她带着他在窗边的沙发椅上坐下，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小小的玻璃茶几。

    “情绪稳定点了？”她问。

    “嗯。”

    宋星文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这样子对待自己。”她皱眉，斥责着他今天淋雨的行为，“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你。”他突然打断了她，“你是最重要的。”

    她被他的话噎住。

    宋星文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就能堵住她所有责备的话语。

    他的话太直白，听得她有点难为情。

    “算了……你晚上什么时候走？”

    “七点的车。”

    “哦，还早。”她算了算时间，开口说，“中午留下吃顿饭吧。”

    “嗯。”

    她有些讨厌他这样的态度，“喂，宋星文，你能不能正常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垂着眼睛，摇了摇头，“你不喜欢……”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

    他抬眼看向了她，眼里闪着不确定的光，“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宋星源那种的……”

    “……那你模仿的也不像啊，宋星源不是这样的。”她默默地说了一句。

    宋星文的声音一下子又低了下去，“哦，可能他在你面前和在别人面前不一样吧。”

    他说的好像没错，宋星源对她，确实是比别人特别了一点。

    但这不是重点，她伸手在玻璃桌上敲了敲，声音不太愉快，“你就是你，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能让你更喜欢我一点的话，我愿意去改变。”

    他的眼神真诚，又看得她心口一滞。

    “……不用。”她扭开了眼睛，指甲无意识地轻轻在桌面上划了两下，“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用变。”

    “那……你喜欢我吗？”

    宋星文已经说过好多遍喜欢她了，却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得到过同等的回复。

    姜意舒又沉默了下去。

    她不是没说过“喜欢”，她只是没对宋星文说过。

    同样的话她已经说给过两个人听了，不过——都是在床上的时候说的。

    那时候头都是晕的，说话也口无遮拦。像现在这种清醒着的情况下，说这种话，她真的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眼睛还在期待地看着她，只是眼里的光正随着她的沉默一点点地暗下去。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他的那声“能不能稍微多喜欢我一点点”。

    他卑微着，祈求她再多一分的怜悯。

    对于宋星文……

    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在那个破旧的旅馆里，从她打开门的那一刻起，她和他的命运就注定要纠葛在一起了。

    “其实……”她的眼睛看向了别处，指甲更用力地抠着桌面，声音难为情极了，“我……挺喜欢你的……”

    宋星文眼中的光芒仿佛被重新点燃了，燃烧得更加炽烈，眼神明亮得惊人。

    “意意……”

    他微微张口，唇部的线条柔和流畅，泛着淡淡的自然光泽。

    她想起了自己上次对他的误会，想起了那个被她用力推开的吻。

    她有些懊恼，内疚的情绪又涌上来。

    “上次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宋星文愣了一下，表情略显纠结，耳朵也有些红，“所以，你知道的，我其实……不是贪图——”

    “哎，好了好了……”她忙打断他，咳了一声，“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不提了。”

    他没再说话，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带着点儿渴望，又带着点儿隐忍。

    他的视线流连在她的嘴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起身走了两步，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部分光线，在他身上落下一个淡淡的阴影。

    “上次欠你的。”

    她的双手撑在他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俯下了身，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