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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主演出场,还有人尚未到席

    我们失去的

    酒店的灯光昏暗,深色人造革沙发有着柔软细腻的手感,地毯上胡乱摊着装满衣服的行李箱,正对面的落地窗外是繁华而闪亮的都市夜景。没有什么比这更适合一个未来的电影明星。

    “接下来是在b市的放映会,范导会参加,他是电影节的评选委员会成员,下周二我们一起去……”

    江站在沙发旁,翻着手上的行程表。32比他高一个头,靠近过来时有阴影投在他的身上。

    江抬起头,刚想要问他有什么想说的,32用嘴唇贴上他的嘴唇。他感觉到干燥的开裂的死皮贴在上面,然后32退开,眼睛瞥向一边,环视了一圈房间再转回来,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又垂下眼皮,纤密的睫毛和漆黑的眼珠映入他的瞳孔。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叫32?”

    一阵熟悉的铃响,江从梦中醒来。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32,但是第一次梦到发生过的事。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点上了年纪,毕竟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开始回忆过去。

    他摸到枕边的手机,看到上面有来自lisa的未接来电。

    lisa的真名不太有人知道,圈内的人都叫她sa或者sa姐,是一个人脉很广的经纪人,在the top演艺公司(简称tt,无论哪一个都经常被拿来开玩笑)工作了八年,现年30岁,只比江大两岁,但听说手上持有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份,还是某间助理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成员。相比起来,江的生活一直不上不下,带的都是小演员,手上的资源说多不多,比其他人多出来的部分多半在他当年上大学混出来的朋友们,在圈内大家都对他很客气,但鲜少有人巴结他。

    他们是在一个酒会上结识的。

    酒会铺了红毯,到处是演员明星在接受摄像或端着酒杯假装优雅地交流。江会参加是为了给32增加曝光度,让他有几率能参演某个新片,只是演个小配角也可以。但是32没有来,白花了几百万的入场费还有他托的人情关系。

    江和熟人一一打招呼,解释32生病了不能来。这只是一个程序,因为所有人都心下了然,但没人真的在乎。

    sa刚看着她的当红女明星走过红毯,走到江这边与他打招呼。

    “很少看到你。”

    他们握手,sa化了淡妆,微笑着。她的长发盘起在脑后,脸颊两边垂下中分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鼻梁坚挺,五官有一种利落的美,笑起来却很柔和,让人很容易对她产生信赖感。

    “我不算正经的经纪人。”江实话实说,“主要还是当助理,这种场合不怎么参加。”

    “32也不算正经的明星。”sa说起来像陈述。

    江在心里觉得说得很对,忍不住笑了:“是啊,正经明星谁会错过这种酒会。”

    “为什么没来?”

    “不知道在哪里喝多了吧。”他淡淡地说,“我是真的有点不想干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能把他带出来很不容易。”

    “也许,”他有些迟疑,“sa姐……”

    “叫我sa就可以了,我们年龄差不多。”

    江苦笑了一下:“你觉得新片他有希望吗?”

    “没有。”

    “这算是内部消息?”

    “嗯,但是成导在筹备新的古装剧,成导挺喜欢他的。”

    “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我想给梁成己导演看一段试镜,但是他不喜欢阿琪。听说你给他当过选角导演——也不是说一定要他看。”sa拿出手机,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梁成己是他的大学同学,他在表演系,梁在导演系,两人合作过几次就成了朋友,32的第一部电影也是梁拍的。梁一向不喜欢有名的演员,但如果是自己开口,还是会卖这个面子。

    所以他帮sa递了试镜录像,巧在梁也真的看中了。阿琪如愿演了女主,自己也如愿帮32找到了新工作。

    他回拨给sa,说了两句就立刻坐起来,挂断后一边套衣服一边给32拨过去。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已经拿着车钥匙走到车库门口,那头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江,这么晚了什么事?总不会是想我了吧?”

    “你现在在夏威夷酒店吗?”

    “什么?”

    “回答我在不在。”

    “……谁跟你讲的?”

    “警察要去抓人了,你现在马上下楼,从一楼厕所窗户那边出去,我开车去接你。”

    江挂了电话,立刻发动了车子。时间紧急,开到夏威夷酒店那条路上时,他和警车擦肩而过,拐了个弯去了后面的小路,看到32正背靠着墙壁环顾四周,见到他立刻跑过来,拉开车门冲进后座,再把车门摔上。江踩下油门。酒店前警铃炸响,警察用喇叭喊话的声音逐渐被他们甩在背后。

    “你磕了多少?”江瞥了眼后视镜,32正扶着椅背缓缓坐起,两眼迷离地望着他,嘴角提起笑意:“飞叶子而已。”

    江不说话了。32贴上驾驶座的后背,伸手环住他,修长精干的手隔着衬衫摸他的胸口。

    “别动!”江被他吓了一跳,车身漂移了一下,“我在开车。”

    “那到家能吗?”

    “我把你送回去。”

    “我想去你那儿。”

    “不行。”

    32的声音带着笑意,自如地轻浮着说:“有什么不行的。”说完松开他,靠回了椅背。

    32天生深眼窝高鼻梁,表情总是很松散,微笑时会稍微眯眼,不知道是天然成型还是练习的结果。江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

    “我们上次谈过了。”江的声音轻轻颤抖。

    “不当男友就不能上床了?我可不这样。”

    江的没有说话,他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何况有时候你对一些人就是没法发怒。

    轿车稳稳地停在一间别墅门口。

    “到了。”

    32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江知道这份小心也是装出来的,或者至少有一半是假的,但他还是犹豫了。32没有动。

    “下车。”江轻声说。

    “带我去你那儿吧,我想和你待一起。”

    江摇了摇头,眼睛不看他:“快走。”

    “我答应你什么都不做,”32身体前倾,手握住驾驶座的侧缘,垂下眼皮,语调古怪地痛苦,“我真的很想你。”

    江拿出手机,想给sa发消息,但想到不该留下这种消息记录,还是把手机收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想进我家,”32说 ,“但你要躲我一辈子不成?”

    江闭了闭眼,再次发动了汽车:“我知道了,就这一次。”

    32带着迷离的表情微笑了一下。江总是说就这一次,但总有下一次。只要妥协一次,之后就好说了。江在他手上总是很好拿捏。